冰冷、死寂、如同沉入万载玄冰的深渊。
沈追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漂浮、沉沦。身体仿佛被彻底碾碎,又被无形的力量粗暴地揉捏在一起,每一寸经脉都充斥着撕裂后的麻木与灼痛。那遍布全身的暗金裂痕,此刻如同冷却的熔岩沟壑,死气沉沉,连一丝灼热都感觉不到。
唯有胸腔深处,那沉寂如死灰的紫阳髓珠位置,还残留着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悸动。正是这丝悸动,如同黑暗中的一缕游丝,勉强维系着他即将溃散的意识。
“呃…”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呻吟,艰难地从他干裂的唇间挤出。
眼皮重若千钧,每一次试图睁开的尝试,都牵扯着颅骨深处针扎般的剧痛。沈追用尽残存的意志力,对抗着那要将灵魂都拖入黑暗的疲惫与痛楚,终于,一线微弱的光,刺破了沉重的黑暗。
视野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
入眼是…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幽暗。
不是纯粹的漆黑,而是一种沉重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深灰。空气粘稠、冰冷、弥漫着浓烈到刺鼻的铁锈味、陈腐的机油味,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巨大机械心脏停止搏动亿万年后残留的、冰冷的死寂气息。
沈追艰难地转动眼球,视野逐渐清晰。
他躺在一片冰冷、坚硬、布满细小凸起颗粒的金属地板上。地板向四周延伸,隐没在浓重的幽暗里,看不到尽头。头顶,是令人目眩的高度。无数粗大无比、形态各异的金属管道如同史前巨兽的血管筋络,纵横交错,层层叠叠,布满了视线所及的整个穹顶!这些管道大多覆盖着厚厚的暗红色锈迹,有些地方锈蚀得极其严重,甚至能看到内部断裂的线缆和扭曲的金属骨架,如同狰狞的伤口。只有极少数的管道表面,还残留着些许黯淡的、如同星辰余烬般的暗金色纹路,在绝对的死寂中,偶尔极其微弱地闪烁一下,仿佛巨兽临终前最后的心跳。
这里…就是空间裂痕尽头的那片“星枢”?
一股难以言喻的渺小感和压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沈追。在这片庞大到超越想象的金属巨构内部,他感觉自己如同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咳…咳咳…”身边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压抑的痛苦喘息。
沈追猛地扭头,动作牵动全身伤势,疼得他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昏厥。
是老周!
他仰躺在不远处,独眼紧闭,脸色灰败如同金纸,嘴角还残留着干涸发黑的血迹。他身上那件破烂的衣衫几乎被凝固的暗红血液浸透,肩胛处那支弩箭虽已不见,但伤口处皮肉翻卷,深可见骨,周围凝固的血痂呈现出不祥的紫黑色。更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臂,从手肘到肩膀,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焦黑色泽,肌肉萎缩扭曲,仿佛枯死的树枝——那是强行穿越不稳定空间裂痕时,被狂暴的空间乱流侵蚀的代价!他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杂音,仿佛随时会彻底断绝。
“老…周…”沈追挣扎着想挪过去,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
就在这时,老周身边,一个小小的身影动了一下。
是沈萱!
她蜷缩在老周身侧,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依旧昏迷不醒。然而,她手腕上那道曾被淡金血雾笼罩的伤口,此刻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状态。伤口本身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粉色痕迹,但皮肤之下,却隐隐透出比之前更加明亮、更加凝实的淡金色泽!这些淡金色的脉络,如同活物般在她纤细的手腕内缓缓流淌、延伸,甚至顺着她的手臂,向上蔓延了一小段距离!
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双眸。即使紧闭着,那薄薄的眼皮之下,竟透出两团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苍白火焰虚影!那火焰冰冷、纯净,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质感,在她紧闭的眼睑下无声地燃烧、跳动。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空间震鸣,毫无征兆地在沈追意识中响起!这震鸣并非声音,而是一种奇异的感知波动。沈追猛地看向沈萱,只见她身体周围的空气,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扭曲涟漪!这涟漪一闪即逝,却让沈追感觉,沈萱虽然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空间薄膜,变得有些…不真实。
她的血脉,在经历了强行开启空间夹层和穿越空间裂痕的双重刺激后,似乎正在发生某种更深层次的、未知的异变!
“丫头…”沈追心头剧震,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了上来。
“嗬…嗬…”老周的喘息声陡然急促起来,他猛地睁开那只独眼!眼中布满血丝,眼神浑浊而涣散,仿佛刚从最深沉的噩梦中惊醒。
“星…星枢…”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吐出两个模糊不清的音节,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他的目光毫无焦距地扫过上方那如同巨兽骸骨般狰狞交错的锈蚀管道,扫过这片冰冷死寂的金属空间,浑浊的独眼中,骤然爆发出一种混合着极度恐惧、刻骨仇恨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
“不…不可能…它…它应该…彻底…死了…”老周断断续续地嘶语着,身体因极度的情绪激动而剧烈颤抖,牵扯到伤口,让他痛得面容扭曲。
“老周!这是哪?!”沈追强忍着剧痛,用尽力气低吼,试图唤醒他。
老周仿佛没听见沈追的话,他的眼神变得极其空洞,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锈蚀金属,看到了无尽岁月之前的景象。他那只完好的左手,无意识地、神经质地抠挖着身下冰冷的金属地板,指甲在布满颗粒的粗糙表面刮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
“火…好大的火…烧…烧穿了天…”他的声音带着梦呓般的颤抖,充满了孩童般的惊恐,“…铁…铁雨…下…下个不停…都…都死了…都…熔了…”
“爹…娘…小妹…锁…锁芯…钥匙…我的错…我的错啊!!”老周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哀嚎,独眼中滚下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显得无比狰狞与绝望。他猛地抬起那只被空间乱流侵蚀得焦黑的右臂,疯狂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状若疯魔!
“轰隆——!!!”
就在老周陷入疯狂呓语的瞬间,整个庞大的金属空间,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了一下!
如同沉睡的巨兽在噩梦中抽搐!
沉闷的巨响从四面八方传来,那是锈蚀的巨构在呻吟!无数积攒了不知多少岁月的铁锈簌簌落下,如同下起了一场暗红色的死亡之雨!头顶那些交错盘踞的巨型管道,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断裂崩塌!
紧接着,一阵低沉、断续、如同垂死野兽喘息般的“嗡…嗡…嗡…”声,从这片空间的极深、极暗处传来!这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机械韵律,仿佛某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核心部件,在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沉寂后,被某种外来的刺激(或许是空间裂痕的冲击,或许是沈追体内微弱的紫阳悸动,亦或是沈萱那异变的空间血脉)所惊醒,开始极其艰难、极其不稳定地…试图重新转动!
随着这“嗡鸣”声的响起,穹顶之上,那些原本只有零星暗金纹路闪烁的管道,突然有更多的区域亮了起来!光芒依旧黯淡,却如同回光返照般,带着一种不祥的悸动!无数道黯淡的暗金色能量流,开始在这些巨大管道内部艰难地、时断时续地流淌起来,勾勒出这片死寂金属巨兽内部残破而混乱的“血管”网络!
“咔…咔咔…咔嚓!”
令人心悸的金属断裂声在不远处骤然炸响!一根足有房屋粗细、锈蚀极其严重的巨大冷凝管道,在内部能量流的冲击和自身结构的不堪重负下,轰然断裂!巨大的、布满尖刺的金属断口如同狰狞的獠牙,裹挟着万吨之力,朝着下方沈追三人所在的位置狠狠砸落!断口处喷溅出大量粘稠、冰冷、散发着刺鼻化学气味的暗绿色液体——那是管道内残留的、具有强腐蚀性的冷凝废液!
死亡的阴影,伴随着锈蚀巨兽的“苏醒”,轰然降临!
“小心!”沈追目眦欲裂,绝望的嘶吼卡在喉咙里!他想扑过去,身体却沉重得如同灌了铅!老周依旧沉浸在癫狂的呓语中,对头顶的灭顶之灾毫无反应!沈萱昏迷不醒!
就在那巨大的锈蚀断口即将吞噬三人的刹那——
嗡!
沈萱身体周围,那层极其微弱的空间涟漪猛地一荡!
不是她主动操控,更像是受到致命威胁时,血脉本能的应激反应!
一道薄如蝉翼、边缘闪烁着不稳定淡金光弧的半透明屏障,瞬间在她身前尺许之地张开!屏障范围极小,堪堪只够护住蜷缩的她,以及紧挨着她的老周半个身体!
“轰!!!”
巨大的金属断口狠狠砸在沈萱仓促张开的淡金屏障之上!
屏障剧烈震荡,光芒瞬间黯淡到极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但它终究是挡住了这致命一击!断口擦着屏障的边缘,裹挟着腥风与腐蚀液,重重砸落在旁边的金属地板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粘稠的暗绿色废液如同瀑布般泼洒开来,瞬间将周围大片区域腐蚀得“嗤嗤”作响,腾起刺鼻的白烟!
沈萱身体猛地一颤,口中溢出一缕淡金色的血丝,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透明,眼睑下跳动的苍白火焰也剧烈摇曳,仿佛随时会熄灭。她强行张开的屏障在挡住断口后瞬间破碎。
而沈追,却被这巨大的冲击波和溅射的腐蚀液逼得向后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被废液淋头的厄运,但后背依旧被几滴飞溅的液体灼伤,传来钻心的剧痛!
“吼——!”
就在这惊魂未定之际,一阵非人的、充满金属摩擦质感的咆哮,猛地从断裂管道后方那片深邃的黑暗甬道中传来!
沉重的、如同金属巨锤砸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迅速逼近!每一步落下,都让地面微微震颤!
借着穹顶管道中那些时断时续、如同鬼火般闪烁的暗金微光,沈追骇然看到,数个扭曲、怪诞的身影,正从黑暗甬道中冲出!
它们大约有常人高矮,但形态却极其诡异!主体似乎是由锈蚀的金属管道、断裂的齿轮、扭曲的钢板强行拼凑而成,关节处用粗大的螺栓铆合,缝隙里流淌着粘稠的暗绿色机油。它们的“头颅”更是千奇百怪,有的是半截废弃的阀门,有的是碎裂的仪表盘,甚至有一个,直接顶着一个锈穿了底的巨大齿轮!在那些充当“头颅”的金属构件中心,镶嵌着一颗或多颗散发着幽绿、暗红或惨白光芒的、类似浑浊水晶或劣质玻璃珠般的“眼睛”!
这些眼睛没有任何情感,只有纯粹的、对血肉生灵的憎恨与毁灭欲望!它们的手臂更是恐怖的凶器,有的直接是巨大的管钳,有的末端是高速旋转、布满锯齿的钻头,有的则干脆就是两截断裂的、边缘锋利的工字钢!
**星枢的守卫?** 或者说,是这座庞大机械巨兽死去后,在残余能量和怨念驱动下,由自身锈蚀残骸中诞生的…金属尸骸?!
“咔哒!咔哒!嗤嗤嗤——!”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钻头高速旋转的尖啸声混合着非人的咆哮,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这些由锈蚀金属构成的怪物,迈着沉重而迅捷的步伐,挥舞着致命的肢体,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朝着刚刚经历了断管之险、气息奄奄的三人,疯狂扑杀而来!
它们的首要目标,赫然是气息最为微弱、却散发着奇异空间波动的沈萱!那几颗镶嵌在破烂头颅中的浑浊“眼睛”,死死锁定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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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沟,废弃窑井区域。**
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血腥味和那奇异的空间焦灼气息尚未完全散去。巨大的焦黑凹坑如同大地狰狞的伤疤。
严烈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矗立在坑边。玄黑披风在乱葬沟特有的、带着污秽气息的夜风中纹丝不动。他面前,数名身着深青色制服、气质迥异于寻常捕快的神捕司“天工阁”供奉,正围着一件造型极其复杂精密的青铜仪器忙碌着。
这仪器形如浑天仪,由数十个大小不一、嵌套旋转的青铜环构成,环体表面蚀刻着密密麻麻、细如发丝的符文与星辰轨迹。环心处,悬浮着一枚鸽卵大小、不断折射出七彩流光的奇异水晶——“璇玑仪”的核心。
此刻,这些天工阁供奉神情肃穆,额角见汗,双手如同穿花蝴蝶般在青铜环上快速拨动、调整,口中念念有词,引导着仪器的力量。
璇玑仪正发出低沉的嗡鸣,悬浮的核心水晶光芒流转,投射出一片朦胧的光幕。光幕中,无数破碎、扭曲、如同打翻了颜料罐般的混乱线条疯狂扭动、旋转、湮灭又重生——那是空间裂痕残留的、极不稳定的能量轨迹碎片,混乱得如同被飓风搅碎的蛛网。
“总旗,”为首的一名白发老供奉停下动作,擦了擦额头的汗,声音带着疲惫和前所未有的凝重,“空间通道的残留轨迹…破碎得太彻底了!雷火锏的毁灭性能量几乎将其完全湮灭,残留的碎片也充满了狂暴的乱流扰动…想要完整回溯其目的地坐标…难!难如登天!”
严烈面无表情,目光如冰锥般刺向光幕中那片混沌:“碎片里,就没有一丝稳定的指向性?”
老供奉迟疑了一下,手指在其中一个旋转缓慢的青铜环上轻轻一点。光幕中一片极其微小的、颜色比其他碎片更加深邃、带着暗金光泽的轨迹碎片被单独放大出来。
“有…只有这一片。”老供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这片碎片蕴含的能量谱系极其古老、晦涩…似乎…与那齿轮眼球核心的波动同源。但其指向…并非任何已知的空间节点或秘境坐标…更像是…指向一个…理论上不应该存在于现世的…‘缝隙’?”
“‘缝隙’?”严烈眉头紧锁。
“或者说…是一个被强行撕裂、又被某种伟力锚定于时空夹缝中的…人造‘孤岛’?”老供奉斟酌着词句,自己都觉得这说法匪夷所思,“这片碎片蕴含的信息太过残缺,只能勉强感应到一种…巨大、冰冷、死寂…带着强烈前朝机关术风格的能量场…还有…一种…如同星辰核心般的…沉重感?”
“星…枢…”严烈缓缓吐出这两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万钧的重量。老供奉的描述,与卷宗中那些语焉不详、却充满禁忌气息的记载碎片,隐隐吻合!
他目光如电,扫过光幕中那片暗金碎片,以及碎片周围狂暴混乱的能量乱流。突然,他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几乎被狂暴乱流完全掩盖的异常!
在光幕的某个角落,一片代表着空间镜像的碎片上,极其短暂地闪过一幅画面——并非空间通道内的景象,而像是对目的地某个局部的、扭曲的实时映射!
画面模糊、晃动、布满干扰条纹,但严烈依旧看清了:
冰冷、布满锈蚀的巨大金属管道构成的穹顶…
断裂的管道砸落,喷溅的腐蚀液…
以及…几个由锈蚀金属拼凑而成、挥舞着致命肢体的狰狞怪物,正扑向角落里蜷缩的三个渺小身影!其中一个身影手腕上,正散发出微弱的淡金光晕!
画面一闪即逝,瞬间被狂暴的空间乱流彻底撕碎、湮灭。
但严烈的心,却猛地沉了下去!不是坐标,却比坐标更直观地揭示了目标所处的绝境!
“星枢内部…还有活物?不…是‘死物’在动!”严烈眼中寒芒暴涨,瞬间明白了沈追兄妹面临的恐怖处境!那根本不是什么庇护所,而是比神捕司追捕更凶险百倍的绝杀之地!那些由锈蚀金属构成的怪物…是星枢的“免疫系统”?还是前朝留下的杀戮机关?
“锁定这片碎片映射的‘实时镜像’残留波动!”严烈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给我解析出那片镜像区域在星枢内部的大致方位!以及…那些金属怪物的能量反应特征!”
“这…”老供奉面露难色,“总旗,这实时镜像本就是空间乱流中的偶然倒影,残留波动微乎其微,解析方位几乎…”
“没有几乎!”严烈猛地打断他,右手重重按在了腰后的雷火锏柄上,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轰然降临,“动用‘燃魂引’!我要知道他们现在的位置!立刻!马上!”
“燃魂引?!”周围的天工阁供奉齐齐倒吸一口冷气!那是需要燃烧施术者本源魂力、代价巨大甚至可能折寿的禁忌秘法!
白发老供奉看着严烈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冰冷与杀意,最终咬了咬牙:“…遵命!”
他盘膝坐下,双手结出繁复的法印,脸色瞬间变得庄严肃穆,甚至带着一丝悲壮。一缕淡青色的、蕴含着生命本源气息的魂火,从他眉心缓缓飘出,如同飞蛾扑火般,投入璇玑仪核心那枚七彩流转的水晶之中!
嗡——!
璇玑仪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光芒!光幕中的景象骤然清晰了数倍!那片代表着实时镜像残留的波动区域,被强行锁定、放大!
严烈死死盯着光幕,如同最耐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最后位置的暴露。
星枢…沈追…无论你们躲在这座死去的机械坟墓哪个角落,神捕司的猎犬,终将循着血腥味,找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