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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金色的火焰如同孵化新生的茧,在林柠怀中剧烈地搏动、收缩,最终“嗡”地一声彻底内敛,显露出其中的人形。
尚枳新生的躯体完全展现在三人面前。
肌肤如新雪般莹润,带着玉石般的光泽,每一寸线条都完美得无可挑剔,是生命法则最精妙的造物。
然而,这具看似完美的身体甫一成型,便猛地蜷缩起来!
“唔——!”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尚枳紧咬的牙关中溢出。
她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剧烈地颤抖起来。
那双刚刚凝聚的瞳孔瞬间失去了焦距,瞳孔因难以想象的剧痛而扩散,细密的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前新生的乌发。
累积的剧痛,排山倒海般反噬!
以前的所有疼痛、自断手掌的撕裂、阵法能量冲刷的粉碎、识海对抗系统的灼烧、最后引动侵蚀之力自爆的湮灭……每一分、每一秒所承受的痛苦,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流,毫无保留地冲刷着她新生的、尚未完全稳固的神经。
“师父!”林柠的心瞬间被揪紧,巨大的庆幸还未完全化作喜悦,就被眼前这惨烈的景象碾得粉碎。
她早明白了,每一次尚枳浴血重生,看似完好无损地站在她面前,实则是背负着比死亡更沉重的痛苦枷锁。
因此这一刻,林柠脑中所有关于身份、师徒、过往恩怨的壁垒轰然倒塌。
她不再去想幻境中那令人心旌摇曳又充满罪恶感的亲密,不再去想尚枳过往的冷漠与伤害。
她眼中只剩下此刻蜷缩在地上,承受着无边苦楚的尚枳。
“师父!”林柠几乎是扑了过去,毫不犹豫地将尚枳冰冷颤抖的身体紧紧拥入怀中。
她的动作带着前所未有的笨拙和不顾一切,双臂收得极紧,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温度、自己的生命力都渡过去,分担那非人的痛楚。
“别怕……我在……”她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贴着尚枳汗湿的鬓角低语,滚烫的泪水终于无法控制地滑落,滴在尚枳苍白的脸颊上。
那不再是幻境中暧昧的耳语,而是最纯粹的心疼与守护。
她不敢点破那更深沉、更复杂的情愫,只能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她,仿佛这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尚枳的身体在林柠的怀抱中依旧抖得厉害,剧烈的痛楚让她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只能本能地蜷缩得更紧,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血液从紧抿的唇缝间渗出。
另一边,江安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立刻回过神来。
他小心地将依旧虚弱、意识模糊的妹妹江映月抱到一旁相对干净的地方,迅速从怀中贴身保存的玉瓶中倒出之前从锚点府邸灵泉取来的泉水。
泉水散发着淡淡的七彩霞光和令人心神宁静的幽香。
江安小心翼翼地托起妹妹的头,将瓶口凑近她干裂的嘴唇。
“映月,喝点水……哥在这儿……”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无尽的后怕。
清澈的灵泉水缓缓流入江映月口中。
泉水蕴含的强大生机和安抚之力迅速发挥作用,少女惨白如纸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微弱的血色,紧蹙的眉头也略微舒展了一些,呼吸虽然依旧微弱,却平稳了不少。
尚枳的颤抖在林柠的怀抱中持续了似乎无比漫长的一段时间,才终于开始慢慢平息。
剧烈的喘息取代了压抑的闷哼,冷汗浸透了林柠的前襟。
她缓缓抬起眼,瞳孔重新聚焦,里面是深不见底的疲惫和沉淀的痛苦,仿佛刚刚从地狱深渊中爬回人间。
她看了一眼旁边被江安小心照料的江映月,确认她暂时安全,目光才移回到紧紧抱着自己的林柠脸上。
少女眼中的泪痕清晰可见,那份毫不掩饰的心疼和担忧,也终于让尚枳冰冷沉寂的心湖,似乎被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漾开一丝极细微的涟漪。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此地……不宜久留……”尚枳的声音十分虚弱,带着明显的力竭。
她试图自己站起来,但双腿刚一用力,那股沉淀的剧痛再次袭来,让她身体一晃,险些栽倒。
林柠立刻用力撑住她,手臂坚定地环过她的腰身,将她大半的重量揽在自己身上。
“我扶你!”她的语气带着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尚枳没有拒绝。
此刻的她,确实虚弱到了极点。
她微微点头,将身体的一部分重量倚靠在林柠身上,低声道:“回……锚点府邸……休整……”
“好!”林柠立刻应下。
她看向江安:“江安,背上映月,我们立刻走!”
江安没有丝毫犹豫,小心地将刚刚喝下灵泉水、状态稍好的妹妹背起,用布条固定好。
他看了一眼尚枳惨白的脸色和林柠支撑着她的样子,眼神复杂,沉声道:“走!”
三人不敢有丝毫耽搁。
林柠半搀半抱着尚枳,江安背着妹妹,迅速离开这片被巨大坑洞和那尊不祥暗红晶体雕像占据的死亡废墟。
身后,森林深处似乎因为之前蚀灵阵的爆发而更加躁动不安,隐约的嘶吼声此起彼伏,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这几个侥幸逃脱的猎物。
……
他们沿着来时的记忆,在愈发昏暗诡异的青铜古木林中穿行。
腐叶在脚下发出沉闷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源自那暗红晶体的侵蚀余韵。
林柠能清晰地感觉到臂弯中尚枳身体的重量和细微的颤抖。
每一次她脚步踉跄,每一次她因痛苦而绷紧肌肉,都像针一样扎在林柠心上。
她收紧了手臂,将尚枳搂得更稳,用自己的身体为她隔开可能从黑暗中袭来的威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再快一点!回到那个能给予片刻安宁的锚点!
尚枳紧闭着双眼,将大部分心神用于对抗体内翻腾的剧痛海啸,仅凭一丝意志还在行走。
倚靠着林柠温热的身体,感受着对方因用力支撑而微微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在这绝望的归途中,竟成了她唯一能抓住的、对抗无边痛苦的真实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