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胜的法袍破烂不堪,沾满黑紫色的污血和粘液,一条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脸上布满了恐惧和怨毒。
他身边散落着破碎的阵盘和灵符,显然经历了一场惨烈的战斗,同伴尽殁。
此刻他正蜷缩在角落,眼神涣散,嘴里不停地喃喃咒骂:“尚枳……林柠……江安……都是你们害的……我要你们死……死……”
陈风脸上露出了如同毒蛇般的笑容。
他走到衡胜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如同丧家之犬的家伙。
“啧啧,真是可怜啊。”陈风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
“被抛弃的滋味不好受吧?恨吗?想报仇吗?”
衡胜涣散的眼神聚焦到陈风脸上,充满了警惕和一丝茫然:“你……你是谁?”
“我是能帮你的人。”陈风笑容更盛,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红光。
“帮你……碾死那些你看不顺眼的虫子,比如……尚枳、林柠,还有那个江安?”
听到这三个名字,衡胜眼中的怨毒瞬间如同火焰般燃烧起来:“帮我?你凭什么帮我?!”
“凭这个。”陈风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一点米粒大小、不断蠕动的猩红光点浮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噬心蛊,子蛊。种下它,你就能获得力量,获得复仇的机会。当然,代价是……一点点忠诚。”陈风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接受它,你就能亲手撕碎你的仇人。拒绝……就烂死在这里吧,像条没人要的野狗。”
衡胜看着那猩红的蛊虫,眼中充满了挣扎和恐惧,但最终,对尚枳等人刻骨的仇恨压倒了一切!
他眼中只剩下疯狂的怨毒:“给我!只要能杀了他们!我什么都愿意!”
“很好。”陈风屈指一弹。
那猩红的子蛊化作一道红光,瞬间没入衡胜的眉心!
“呃啊啊啊——!”衡胜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眼珠瞬间被猩红覆盖,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蠕动。
剧痛过后,一股狂暴、混乱、带着毁灭气息的力量涌入他枯竭的经脉。
他扭曲的手臂发出“咔嚓”声,竟然强行复位。
身上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气息瞬间从濒死攀升到了武将境初期的巅峰,甚至隐隐有突破中期的迹象。
但代价是他的眼神变得浑浊而疯狂,充满了非人的暴戾,只有在看向陈风时,才流露出一种本能的、奴隶般的敬畏。
“主人……”衡胜嘶哑地开口。
陈风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拍了拍衡胜的肩膀——后者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很好。现在,感受一下……你的仇人在哪里?”
衡胜闭上猩红的眼睛,片刻后猛地睁开,指向一个方向,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那边……我感觉到……江安那个贱种的气息!还有……尚枳那个疯子的阴冷!”
陈风眼中精光爆射:“很好!去吧,像一条忠犬一样,找到他们,靠近他们……然后,等待我的命令!在‘合适’的时候,咬断他们的喉咙!”
“是……主人……”衡胜低吼一声,如同得到指令的猎犬,带着一身狂暴混乱的气息,朝着尚枳四人休整的方向,跌跌撞撞却又速度极快地冲去,很快消失在浓密的毒瘴之中。
陈风看着衡胜消失的方向,脸上露出了残忍而期待的笑容。
“尚枳……林柠……游戏,才刚刚开始。这份‘惊喜’,希望你们喜欢。”
……
当衡胜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一片扭曲的、散发着硫磺蒸汽的石林后出现时,尚枳的横刀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了低沉的嗡鸣。
冰冷的杀意瞬间锁定了他!
——此时的衡胜,狼狈到了极点。
原本华贵的千机堂法袍几乎成了布条,沾满了暗紫色的淤泥和干涸发黑的血迹。
一条手臂无力地耷拉着——虽然被子蛊强行“修复”,但动作依旧僵硬不自然,脸上有几道深可见骨的划痕,皮肉外翻,还沾染着恶心的粘液。
他脸色惨白,眼神浑浊,充满了惊恐和疲惫,嘴唇干裂,气息更是虚浮混乱,勉强维持在武师境后期的样子——这是他刻意用某种秘法,实则是子蛊的伪装能力压制后的结果。
“是……是你们?!”
衡胜看到四人,尤其是看到尚枳和林柠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极难掩饰的怨毒,但瞬间就被巨大的“惊喜”和“劫后余生”的激动取代,踉跄着扑了过来,声音嘶哑带着哭腔:“太好了!终于找到同门了!我还以为……以为我要死在这里了!”
江安眉头紧锁,下意识地挡在妹妹身前,手中长剑并未归鞘。
江映月看着衡胜凄惨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警惕。
林柠则眼神锐利,感知力如同无形的触手,仔细探查着衡胜的状态——混乱、虚弱、惊恐,似乎并无异常强大的能量波动,但那深入骨髓的怨毒气息,即使极力掩饰,也瞒不过她敏锐的感知。
尚枳一步未退,冰冷的异色双瞳如同看穿一切的寒冰,锁死衡胜。
蚀骨横刀缓缓抬起,刀尖直指衡胜眉心。
她的声音比葬龙渊的寒风更冷:“你,不该在这里。”
杀机凛然!
衡胜吓得浑身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尚师姐!饶命啊!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前混蛋!我不是人!我嫉妒你们,恨你们!但……但葬龙渊太可怕了!我那些同伴……都死了!被怪物撕碎了!我……我现在只想活命!看在同门的份上,求求你们……带上我吧!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我给你们当牛做马都行!”
他一边哭嚎着,一边砰砰磕头,额头撞击在坚硬的碎石上,立刻见了血,看起来凄惨无比,情真意切。
“师父。”林柠的手轻轻按在了尚枳握刀的手臂上,传音入密,声音凝重。
“执法堂的‘同心印’还在。同门相残,印记必有反应,回宗无法交代。衡长老那边更会借机生事,后患无穷。先留他一命,让他滚远点,我们走我们的。”
尚枳的手臂肌肉紧绷如铁,蚀骨阴火的气息在体内翻腾,左臂猩红锁链的灼痕隐隐发烫。
她看着脚下如同烂泥般哀求的衡胜,眼中杀意几度翻涌。
执法堂的规矩,她不在乎;衡长老的报复,她更不惧。
但这个节骨眼上,她不想给林柠和寻找神域通道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最终,那冰冷的杀意被她强行压下,如同深渊般收敛。
她收刀回鞘,发出“锵”的一声脆响,仿佛斩断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