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洧柠心头猛地一颤，仿佛从深水中浮出般急促地喘息着。
“阿枳？”
“你怎么了？”荣枳的手轻轻搭在她肩上，温暖的触感让林洧柠如梦初醒。她转过头，对上荣枳写满担忧的眼睛。
“你走到门口就僵住了，像被什么魇住似的。”荣枳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肩头，“脸色白得吓人。”
“发呆？”林洧柠困惑地蹙眉，她明明记得自己正在用力拽门，“可能是落水后太冷，出现幻觉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那道铁门。
荣枳确认她无恙后，拿起一瓶浓盐酸浇在锈蚀的门锁上。液体与金属接触的瞬间腾起刺鼻的白烟，铁锈如融雪般剥落，但门依然纹丝不动。
“这里有能制作膨胀剂的东西吗？”林洧柠询问。
“没有，东西都不够，现在要怎么办？”荣枳看着那扇门无奈的问道。
“不知道……”林洧柠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后突然警觉的转头看向拦住黑雾的那道门。
“那边……没有声音了？”
两人屏息凝神，死寂中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黑雾消失了？那我们就先休息一下吧。”荣枳突然打破了沉默，她在四处翻找了一下，然后从角落提出一个老式电暖炉。
“刚刚才发现这里气温感觉越来越低了，你怎么样，洧柠？”荣枳将插头插入插座的瞬间，橙黄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漾开。
“我感觉不好，很冷。”林洧柠再次紧了紧衣服，原来她的感觉是真的……
“靠近一点，我们两个抱团取暖。”
荣枳张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暖炉的热浪与体温交织，林洧柠终于感到僵硬的四肢开始回温。她将脸埋在荣枳颈窝，贪恋地汲取这份温暖，仿佛这是末日最后的慰藉。
……
“终于上来了。”张千玲有些累的扶着膝盖，抬头望向身旁的成发，声音里带着几分希冀：“小成，还能找到洧柠她们留下的线索吗？”
成发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布满灰尘的地面。在昏暗的走廊灯光下，那些细小的划痕显得格外清晰。“线索……在这里就断了。”他猛地站起身，目光如炬地盯着面前那扇诡异的房门——由残缺的海报和“204”门牌拼凑成的“404”。“她们很可能就在里面！”
“真的吗？出去了一定要和她们好好道歉，明明是想来玩的却搞成这样……”张千玲自责不已。
“您不必如此，突发情况是谁都无法提前预知的。”说着成发靠前，握住锈迹斑斑的门把手。
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起，门被打开了——一个漆黑的深渊赫然呈现在两人面前。
阴冷的风从洞底盘旋而上，夹杂着某种腐朽的气息。张千玲往后后退半步，喉咙发紧。
“要下去吗？”成发询问张千玲的意见。
“赌一把!”张千玲点点头，随后决然纵身准备跳下。
“等一下!这边有楼梯!”成发一把把她捞了回来，指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爬梯。
“哦……好的……”小声回应一句后张千玲在成发的辅助下成功抓住爬梯，随后慢慢爬了下去。
成发紧随其后，两人看着眼前不知道有什么的黑暗都十分紧张。
“滴答……”滴水声响起，张千玲此时感觉到到达了地面，缓缓移动到一边提醒成发这里没有危险。
成发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他下来之后发现这里太黑了，于是摸索着掏出从校长室顺来的手电筒，开关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骤然亮起的强光让两人都不由眯起眼睛——一扇布满铁锈的厚重门扉矗立在眼前，斑驳的红色油漆依稀能辨认出“安全出口”的字样。墙皮大面积剥落，露出后面发霉的水泥。
“这是……出口？”张千玲的声音里带着不敢置信。
成发刚要回答，张千玲突然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她蹑手蹑脚地贴近门缝，下一秒瞳孔骤缩——门后传来细微但清晰的交谈声。
——“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是有点难受……”
“疼吗？”
“一般吧。”
“嘶!痛!求你轻一点……”
“没办法……”
……
“!”张千玲听出来是荣枳和林洧柠的声音，但是两人现在到底是在干什么……
她努力不乱想，但是挡不住这段对话太过有争议性，于是低下头转到一边，拍了一下成发的肩膀。
“小成，找到神明大人和洧柠了……”
“是在门对面吗？我敲门试试。”说完成发就准备敲门。
“……”张千玲背对着成发站着，内心对两人的歉意加深。
“嘭嘭嘭!”
“有人！？”荣枳猛地抬头，手中从实验室的柜子里翻出来的毛巾悬在半空。
她正为高烧不退的林洧柠用擦拭湿透的身体，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易碎品——落水时的撞击让林洧柠后背红肿，每一下触碰都引来她痛苦的呻吟。突如其来的砸门声打断了这小心翼翼的照料。
“我去看看。”荣枳压低声音，顺手抄起实验台上的一瓶硫酸。
玻璃瓶冰冷的触感让她稍微镇定，但脑海中仍闪过最坏的设想。
门外，成发焦急地拍打着铁门：“大小姐！荣小姐！是你们吗？”
“好像是成发……”荣枳侧耳倾听，厚重的铁门让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林洧柠强撑着支起身子，苍白的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是谁？”
“是成发，但门隔音太好，听不真切。”荣枳放下硫酸，提高音量回应道：“退后！”她后退两步，猛地踹向铁门。
刚刚一段时间的休息过后荣枳就决定试试暴力打开这个门。
“嘭！”
巨响在密闭空间炸开，震得张千玲一个激灵。她与成发对视一眼，迅速后退。
“嘭！”
第二脚让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金属表面扭曲变形。
接连的撞击声中，铁门终于轰然倒塌。烟尘散去，四人面面相觑。张千玲第一个扑上来抱住荣枳，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太好了神明大人您和洧柠都没事要是你们出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荣枳的目光向后落在摇摇欲坠的林洧柠身上：“先照顾洧柠！”
“大小姐！”成发一个箭步上前搀扶。
“她发高烧，必须立刻就医。”荣枳不断回头张望，看着林洧柠虚弱地摆手示意。
交换情报时，荣枳注意到张千玲参差不齐的发梢。得知黑雾的恐怖后，四人决定重新搜索张千玲来时的通道——那里竟凭空出现了一个连接爬梯的洞口。
“奇怪……”张千玲皱眉，“刚才明明没有这个洞。”她握紧手电筒，率先钻入洞口。
队伍呈一字排开：张千玲打头侦查，荣枳在中段照顾林洧柠，成发垫后，右手始终按在枪支上。黑暗的通道里只有呼吸声和衣物摩擦声在回响。
不知过了多久，最前方的张千玲突然“咚”地撞上障碍物。她用力掀开金属盖，明媚的阳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清新的空气涌入肺腔，她贪婪地深呼吸，转身将林洧柠拉出洞口。
当最后出来的成发神经终于松懈时，林洧柠已陷入昏迷。他立即呼叫救援，却拦住了想要跟车的荣枳：“荣小姐也该休息了。要是大小姐醒来看到您还在为她奔波……”未尽之言里是心照不宣的关切。
张千玲正精神奕奕地联系兄长准备彻查此事，匆匆告别后，空旷的草地上只剩荣枳独自伫立。一阵眩晕袭来，她恍惚看见远处站着个西装笔挺的身影。
眨眼间，那幻影又消散无踪。
“这次总算……结束了。”她靠着树干缓缓滑坐，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