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界的蒸汽都市\"熔金城\"飘着铁锈味的雨。
陈墨站在钟楼顶端,望着远处铁轨上蠕动的黑影,喉间的骨笛突然发烫。那是用火龙帝肋骨所制的法器,此刻正发出低沉的呜咽——像极了被囚禁的亡灵在哀嚎。
\"那不是普通的火车。\"苏九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赤焰战裙沾着机油,发梢还挂着半片齿轮,\"我认得这涂装,是'黑铁铁路公司'的'冥河号'。三天前它还在运送矿石,现在......\"她指尖燃起龙焰,照亮了铁轨尽头的东西。
那是一列足有二十节车厢的蒸汽火车,车身的红漆早已剥落,露出下面锈迹斑斑的金属骨架。每节车厢的窗户都泛着幽蓝光芒,不是煤油灯,而是某种被禁锢的魂火。最前方的机车头喷吐着墨绿色蒸汽,那蒸汽在半空凝结成骷髅形状,发出刺耳的尖啸。
\"它在吃活人。\"老周扛着百宝匣从巷子里钻出来,匣中飘出白骨的叹息,\"我看见它经过工人区时,铁轨下的尸体被吸进了车轮——不是被撞死,是被扯成碎片,喂给蒸汽机。\"
陈墨眯起眼。他能清晰感知到,火车周围漂浮着数百道破碎的魂丝,每根魂丝都连着车厢底部的铜制铭牌——那是用活人骨血铸造的\"血契\"。
\"黑铁铁路公司的老板,是当年参与围剿千面鬼手的修士。\"陈墨摸出从傀儡师那里缴获的古籍残页,\"他为了提炼'魂钢',用活人血祭打造了这列火车。现在,血祭的反噬来了......\"
\"魂钢?\"苏九黎皱眉,\"就是能把魂魄炼成燃料的黑科技?\"
\"不止。\"陈墨指向火车尾部,那里挂着个青铜箱子,箱盖上刻满与冥古铁树相同的锁魂链符文,\"那是'魂炉',能将活人的生命力转化为蒸汽动力。现在,魂炉里的邪灵失控了,它要吞噬整座城市的生灵。\"
话音未落,\"冥河号\"发出震耳欲聋的汽笛。蒸汽阀门疯狂转动,墨绿色蒸汽如巨龙般窜向天空,在云层中撕开道裂缝。火车开始加速,车轮碾过石板路的轰鸣声中,夹杂着无数人的尖叫——那是被吸进魂炉的魂魄在挣扎。
\"得切断血契!\"陈墨抽出骨剑,剑刃上的火龙帝龙焰腾起,\"每节车厢的血契都连着魂炉,只要烧断主契约......\"
\"没那么简单!\"老周甩出\"万魂锁\",骷髅脊椎骨串成的锁链缠向机车头的蒸汽管。锁链刚碰到金属,便被高温熔成铁水,\"这火车的材质掺了冥古铁树的树瘤!刀砍不进,火烧不化......\"
苏九黎的双臂突然燃起赤金色龙焰。她跃上最近的货运车厢,火锥如流星般砸向车窗。玻璃应声而碎,露出里面蜷缩的工人——他们的身体早已干瘪,皮肤下凸起的血管里流淌着墨绿色蒸汽。
\"他们还活着!\"苏九黎惊觉。那些工人的手指还在抽搐,眼球却泛着金属光泽,\"是被魂钢控制了......\"
\"小心!\"陈墨突然拽住她的脚踝。苏九黎下方的车厢突然裂开,数根机械触手破铁而出,每根触手上都装着带倒刺的钢爪。她挥火锥劈砍,龙焰在钢爪上炸开,却只能留下焦黑的痕迹。
\"这是'魂钢傀儡'。\"陈墨抽出腰间的神鬼之剪,剪刀的刃身泛起金芒,\"用活人魂魄和冥古铁树铸成的战争机器。\"他跃上机车头,剪刀对准蒸汽管的接口,\"魂钢的弱点是......\"
\"是魂!\"
清越的女声从头顶传来。阿姐站在钟楼飞檐上,手中捧着水晶挂坠。挂坠发出的青光穿透雨幕,照在蒸汽管上——那些原本冰冷的金属表面,竟浮现出细密的魂纹。
\"魂钢的力量来自被吞噬的魂魄。\"阿姐的声音温柔却坚定,\"用守界灵的力量,能唤醒它们的意识。\"
陈墨心领神会。他将神鬼之剪按在蒸汽管上,剪刀的刃身突然与挂坠的青光共鸣。蒸汽管发出刺耳的爆鸣,表面的魂纹开始扭曲,像被火烤的蚂蚁。
\"老周!炸掉魂炉!\"陈墨大喊。老周的骷髅战士们立刻冲向火车尾部,骨斧劈砍在青铜箱上,炸药包被塞进缝隙。轰鸣声中,魂炉的箱盖被炸开,里面涌出的不是蒸汽,而是成百上千的半透明魂魄——那是被囚禁的工人魂魄,此刻正发出解脱的欢呼。
\"苏九黎!烧了主血契!\"陈墨转身,指向机车头下方的铜制铭牌。苏九黎咬破指尖,鲜血喷在火锥上,赤金色龙焰如热刀切黄油,将铭牌烧得通红。血契断裂的瞬间,火车的轰鸣声骤然减弱,机械触手无力地垂落,蒸汽管开始泄漏。
\"成功了?\"苏九黎落地,拍了拍发烫的手掌。
\"还没。\"陈墨望着逐渐减速的火车,眼神凝重,\"你看驾驶室。\"
机车头的玻璃后,司机的身影正在扭曲。他的皮肤融化成墨绿色蒸汽,露出下面金属骨架——那根本不是人类,而是用魂钢铸造的\"火车灵\"。此刻,火车灵的眼眶里跳动着幽蓝火焰,它的机械手臂举起,指向了城市中心的水晶塔。
\"它在找......\"陈墨的指尖泛起幽蓝魂纹,\"魂炉的核心程序,藏在塔底的'地脉节点'。它要彻底融合地脉,变成......\"
\"变成移动的魂钢堡垒!\"阿姐接口。她的挂坠突然剧烈震颤,\"墨哥哥,我感应到了......虚渊的气息。\"
陈墨的瞳孔骤缩。他终于明白,黑铁铁路公司的老板只是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是上古邪神虚渊。它通过魂钢火车复苏,试图用炎界的地脉魂重塑肉身。
\"上车!\"陈墨拽着众人冲进驾驶室。火车灵的机械手臂已经砸向水晶塔,塔底的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墨绿色的触须正从中涌出。
\"苏九黎,用龙焰烧触须!\"陈墨将神鬼之剪插入蒸汽管,剪刀的刃身与魂炉残留的邪灵产生共鸣,\"老周,用骷髅炸断它的机械腿!阿姐,用守界灵的力量净化火车灵的意识!\"
战斗瞬间爆发。
苏九黎的双臂燃起赤金色龙焰,她跃出窗外,火锥如暴雨般砸向触须。每击中一下,触须便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墨绿色汁液溅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焦黑的坑洞。
老周的骷髅战士们举着骨矛冲锋,骨斧劈砍在火车灵的金属腿上,炸药包被塞进关节缝隙。轰鸣声中,火车灵的一条腿被炸断,机械零件散落一地,却仍用剩下的腿支撑着车身。
阿姐的挂坠发出刺目青光,她将挂坠按在火车灵的额头上。魂钢的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魂纹,那是被封印的工人魂魄在反抗。火车灵的机械眼眶里,幽蓝火焰开始动摇,逐渐被青光取代。
陈墨则握紧神鬼之剪,剪刀的刃身与火车灵的核心程序产生共鸣。他能感觉到,那程序里混杂着无数工人的记忆——他们对家人的思念,对被囚禁的恐惧,对自由的渴望。
\"醒过来!\"陈墨大喝。他将守界灵的力量注入剪刀,金芒瞬间穿透蒸汽管,\"你们不是魂钢,是活人!\"
火车灵的动作突然停滞。它的机械手臂缓缓抬起,指向天空——那里,被解放的工人魂魄正化作光点,汇聚成他们生前的模样。有年轻的母亲抱着婴儿,有壮年的矿工扛着铁镐,有梳着麻花辫的少女捧着野花。
\"回家......\"火车灵的机械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
\"我们带你回家。\"陈墨的眼眶发酸。他剪断了火车灵与地脉节点的最后连接,魂炉的残余能量如退潮般消散。火车灵的身体开始崩解,金属碎片化作点点荧光,融入工人的魂魄中。
晨光照进熔金城时,陈墨站在水晶塔顶端。他望着逐渐消散的光点,将神鬼之剪收入怀中。剪刀的刃身上,多了一道淡金色的纹路——那是工人魂魄的感激。
\"走了。\"他转身走向楼梯,\"去看看被破坏的城区......总有些伤痕,需要时间愈合。\"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云层里,那道被撕开的裂缝中,飘下一片墨绿色的鳞片。鳞片上刻着与虚渊相同的符文,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这只是开始。\"陈墨望着天空,轻声说。
他知道,真正的危机,才刚刚露出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