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张子舟还在床上睡大觉,就被一阵摇晃弄醒。
“扬哥,别晃我,让我多睡会儿。”
“别睡了,时辰快到了,县衙要发案了。”
县试有两张榜。
第一张是团案,俗称甲榜。
团案,就是中间写个“中”字,考生的座位号在中字周围写一圈。
圈分内外两层,外层三十名,内层二十名。
五十名开外,在第二张榜,也就是所谓的乙榜。
乙榜没那么讲究,和影视剧中常见的榜单几乎一样。
那么县试第一场的第一名在哪里呢?
和大家想的不一样,不在内层,而是在外层。
外层一圈正中的位置,提一格写。
张子舟不想去,他想到高升客栈去看看,顺便安慰落榜的同窗。
但被张子扬连拉带拽,差点就衣衫不整的出门。
放榜的位置,在县衙外面。
时间没到,外面已经挤满了举子,一个个为了抢个好位置看榜,恨不得大打出手。
张子舟来的晚,本想在外面站着看看。
没料到。
“来了来了!”
“舟哥儿,你总算来了。”
“快到这来,我们已经给你站好位置了。”
傅氏宗学的同窗们,愣是在人群中,挤出来一条路给张子舟走。
其他的学子,都听过张子舟大名,不仅没发脾气,反而像看偶像似的看向张子舟。
张子舟没办法,只好加紧步伐,朝着放榜的位置走去。
墙壁前。
学子们个个皱着眉,一脸紧张。
有的双手合十,祈祷上苍;有的跪下,口里念念有词。
张子舟就比较惨,四个臭皮匠拉着他的手臂,因为过于紧张,抓得张子舟手臂生疼。
“疼、疼……”张子舟把他们的手拍开,“别紧张。”
周宪、柴玉、赵瑾、曹贺一群人也不想紧张,但就是控制不住。
连平常稳得住的傅范,身体都不自觉的抖起来。
张子舟感觉,现在说什么都没用,还是等榜单吧。
过了一会,几个穿红的衙役吹着唢呐,簇拥着县学正从衙门出来,走向贴榜的墙壁。
县学正指了指身后小吏手里的榜单,朗声道:“诸位举子,县试只是举业的第一步,不用过分紧张。”
“凡是没在榜上,不必气馁,来年再考都没问题。”
“另外,都要牢记一点,不许把座号告诉别人。”
“如有泄漏,大罪一条!”
县学正的话很正确,但没有一个听得进去。
在他们的眼里,最重要的是榜单。
县学正其实也知道,只是例行公事。
说完,就手一抬,让小吏张榜。
长方形的红纸,贴在墙上,从右到左,一点点展现。
人群登时沸腾起来。
宗学的学子们,都盯着红榜,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等红榜贴完,小吏识趣的退到一边。
一时间,大喜大悲的声音都陆续传来。
这个大喊:“我中了。”
那个喊:“舟哥儿,我过了。”
还有喊:“天呐,老天爷保佑我。”
张子舟就成了不倒翁,这个来推他一下,那个来拍他一下。
带头大哥当的苦啊。
“哥儿,有我。”柴玉抓住张子舟一阵晃。
张子舟要吐了,“别晃!”
话音未落,又被周宪抓住一阵晃。
我滴妈耶。
就说不要来嘛,张子舟叫苦。
赵瑾大叫:“这么说……我们互助会的都过了第一场。”
“是吗?是吗?”曹贺高兴到大叫。
“没我。”一道弱弱的声音,让互助会的学子们都惊了。
说话的人,正是傅范。
他都快哭了。
“没道理啊,他们都过了,我却没过。”
周宪四人:?
张子舟轻拍傅范的肩膀,笑道:“别急,这只是乙榜。”
“乙榜?!”
对哦。
傅范擦了把眼泪。
这时。
又一声锣响,县学正带着第二份榜单来了。
县学正早就知道会这样,淡定道:“甲榜只是荣誉,对后面的考试没有什么影响。”
“甲榜前十名,明天第二场考试,提堂到明伦堂。”
“还有,少带点东西。”
一听这话,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张子舟。
张子舟装无辜。
县学正没再说什么,就让小吏把榜单贴出去。
甲榜,就是团案。
五十名,围着一个“中”字,里外两层。
傅范噌的一下站起:“有我。”
“也有我。”张子扬更淡定一些。
还有部分举业班的学子,比如李双卿、裴宽也在列。
大获全胜。
张子舟瞅见了团案外层、正中的位置,德字玖号,德提一格。
“我过了,走吧。”张子舟笑着叫大家离开。
宗学的学子们都笑出声。
张子扬揽住自家族弟的肩膀,笑的十分得意:“舟弟,恭喜你啊。”
他不知道张子舟的座位号,但光凭那首试帖诗,第一场的第一名,就非族弟莫属。
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在高升客栈的院子里,傅崇道:“今日大家都高兴,不讲课。”
应该高兴才对。
接下来的话,让他们高兴不起来。
“因为咱们宗学这次都过了,为了让你们接下来考的好,我接下来公布课业安排。”
“一、从现在起,到童子试结束,不分举业班、经学班,一律归傅夫子教课。”
傅岱施了一礼。
学子们还礼。
“张子扬、张子舟也要搬过来。”傅崇道。
“是。”两兄弟应了一声。
学子们面面相觑,感觉情况不妙啊。
“二、举子除考试外,一律寅正起床,初刻开始温书,卯时晨课。到卯正背书,背前一日学的内容,再把今日传授的背二十遍,吃早饭。”
什、什么?
听到这话,学子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个瞪着眼睛,说不出半句话。
“三、早饭后,早课一个时辰,然后练字,也是二十遍,练完午饭。”
“四、下午课一个时辰,然后学写诗,背诗十首,才能吃晚饭。”
“五、戌时晚课,直到亥时三刻,才能洗漱,睡觉。”
傅崇快速说完这些新的“规定”。
面对下面哀嚎一片,直接道:“有意见吗?”
哪敢有意见啊!
只有周宪弱弱的问了一句:“有个问题,后面的考试怎么办?”
其他学子纷纷点头。
傅崇微微一笑:“你们都不用参加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张子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