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庄重钟声回荡。金銮殿内,文武肃立,气氛凝重。蟠龙金柱投下巨影。东方宸端坐御座,威仪莫测。殷照临雪白狐裘,坐于左下,目光平静如渊。
礼部尚书手捧明黄圣旨,立于丹陛,洪声宣读:
“……咨尔皇侄东方澈,秉性聪颖,器宇冲邈,孝友着于璇闱,仁恕彰乎遐迩……深肖朕躬,克承大统。是用俯顺舆情,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系四海之心……”
“太子”二字如雷炸响!无数目光聚焦于御阶下、身着杏黄储君冕服的东方澈。
澈儿只觉热血冲顶,冕冠垂旒微晃带来冰凉触感。他深吸气,挺直脊背,目光迎向父皇期许眼神与殷先生无声支持。*我是太子了…* 荣光与责任沉甸甸压下。
“臣等恭贺太子殿下!陛下万岁!太子殿下千岁!” 以李德全为首,群臣跪倒山呼。
山呼未落,一个洪亮声音响起:“臣——有本启奏!”
端王东方砚排众而出,蟒袍魁梧,面容端肃,目光恳切忧虑,直刺御座!身后跟着成王世子东方瑜及数名宗室、武将。
“端王何事,大典后再议。”东方宸声音平静威压。
“陛下!”端王提高声量,带着坚持,“立储乃国本大事!关乎祖宗法度,皇室血统传承!”他高举一卷明黄卷轴,金光刺目!“此乃太祖高皇帝御赐端王一脉‘丹书铁券’!上铸太祖亲笔:‘凡我子孙,非谋逆大罪,凭此铁券,皆可面君直谏!’”
“丹书铁券”四字惊动朝堂!
端王目光看向澈儿,言辞恳切:“陛下!东方澈,其父七品县令,其母寒门民女!其血脉,与天潢贵胄何干?立此庶子为储,置皇室纯正血脉于何地?置太祖亲定宗法于何地?臣斗胆,持铁券直谏,望陛下三思!”
字字如锤,砸向澈儿!质疑血统,否定资格!屈辱与愤怒冲上头顶,脸颊涨红,身体微颤。他死死咬唇,尝到血腥,勉力克制。冕冠如千斤重担。
“端王慎言!”殷照临清冷声音响起,穿透骚动。他缓缓起身,雪白狐裘如孤鹤展翅。目光平静看向东方砚及铁券。
“丹书铁券,乃太祖嘉奖开国功勋,彰其忠勇,护佑后裔直谏护身。”声音清晰,“端王今日持此铁券,所谏为何?所匡何失?难道仅为质疑太子出身?维护‘皇室纯正血脉’?”他目光扫过心思浮动者,声音转沉:“抑或……是想用这护身符,挑战陛下决断,动摇已立国本?铁券是盾,非攻讦储君之矛!”
“摄政王此言差矣!”东方瑜踏前,“立庶乱宗,便是动摇国本!端王叔持铁券谏言,是为社稷谋!太子之位,当以贤以长,以血统为尊!岂能让……”
“以血统为尊?”殷照临轻嗤打断,目光转向东方瑜,带着一丝洞悉,“成王世子,若论血统,你父成王乃先帝庶出第七子。若依你所言‘以血统为尊’,嫡庶有别……你父与你,又当如何自处?有何资格,妄论储位?”
“轰——!”如惊雷炸响!东方瑜脸色惨白!殿内抽气声起!
“够了!”东方宸声音如九天惊雷炸响!带着帝王的绝对威压!他猛地站起,玄袍无风自动,眸中燃着不容置疑的火焰!一步步走下丹陛,脚步声如战鼓。
他走至高举铁券、脸色铁青的端王前,目光如锋刮过其脸,落于铁券。
“端王!”声音低沉如渊,“朕敬你是皇叔,敬这太祖铁券!但今日,你持此物,所言所行,非为直谏护国,实为质疑国本!”
他猛地抬手,指向努力挺直脊背、脸色苍白的澈儿,声音陡然拔高,响彻金殿:
“朕今日告尔等,告天下!”
“朕立东方澈为太子,非因出身!非因长袖!”
“朕立他,因其胸中丹心未冷!因其心怀仁念未泯!因其——”
目光扫过每一张脸,最终定格澈儿琥珀色瞳孔中那震惊、委屈与微弱光芒,一字一句,雷霆宣告:
“——是这宫阙之中,能让朕看到‘人’之温暖与希望的星火!”
“朕的江山,要的不是冰冷玉玺!要的,是有血有肉、知冷知热的承继者!”
“今日,太子之位,朕意已决!天地祖宗共鉴!若有不服者——”
目光冷冷钉在端王与铁券上:
“——视同谋逆!”
“哐当——!”
端王如遭重击,手臂无力垂下,那卷金光闪闪的丹书铁券,脱手坠地,发出沉闷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