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苏宁岚彻底崩溃了，精神防线在肉体与心理的双重折磨下土崩瓦解。
他像一条濒死的野狗，在地上抽搐着，眼泪、鼻涕和血水糊了一脸，再也没有半分世家公子的体面。
“这就对了。”张平满意地点点头，语气变得温和起来，却更让人不寒而栗。
“现在，我问你答。苏家这次，来了多少人？住在哪里？”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男人不敢有丝毫隐瞒，断断续续地将所有情报全盘托出。
原来，苏家此次派人前来，目标正是宋嫣然手中的那半块据说藏着前朝宝藏秘密的地图。
苏宁山与宋嫣然本有婚约，苏家的计划是兵不血刃，将宋嫣然以妾室的名义带回京城，再慢慢炮制，逼问出地图的下落。
谁知计划被张平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彻底打乱，苏宁山一行人如泥牛入海，音讯全无。
等在江城的苏家人察觉不对，立刻派人四下打探。
也合该他们倒霉，正好撞上了宋镇派人往乱葬岗抛尸。
苏家的人何等精明，立刻察觉到尸体的不对劲，便买通了宋家的下人，借着给宋镇看伤的大夫名义，混进了宋家府邸暗中调查，最终顺藤摸瓜，将所有嫌疑都指向了张平。
“……我三叔和江城知府是同窗，交情莫逆……我们约好了，今晚子时若我还不回去……知府大人就会立刻调集兵马，封锁全城，来……来这里搜查……”
苏宁岚的声音越来越弱，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抛出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以为，搬出官府，搬出兵马，总能让这个恶魔忌惮一二。
然而，他只看到张平的脸上，绽开一抹冰冷的笑意。
下一秒。
“砰！”
第三声枪响，精准地洞穿了苏宁岚的眉心。
他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带着无尽的恐惧与不甘，彻底告别了这个世界。
张平缓缓起身，目光扫过满地狼藉，语气平淡却充满了山雨欲来的狂傲。
“那就让他们来。”
“噗通！”
一声闷响。
一直瘫软在旁的宋镇，此刻双眼翻白，瞳孔涣散，裤裆处迅速洇开一片深色的水渍，一股骚臭味弥漫开来。
他竟是活生生被这地狱般的景象给吓死了！
张平瞥了一眼，嫌弃地皱了皱眉。
“无趣。”
这点胆子，也敢学人借刀杀人。
他正欲转身回屋，动作却猛地一顿。
没有任何征兆，那支夺命的铁管闪电般抬起，黑洞洞的管口，精准地瞄准了院墙角落的一处阴影。
“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不打算出来聊聊？”
阴影里一阵窸窣。
片刻后，一道窈窕的身影咬着下唇，缓缓走了出来。
月光洒在她略显苍白的俏脸上，正是宋嫣然。
她身上只披了一件单薄的外衣，显然是匆忙间跟出来的。
“我……我只是听到动静，有些不放心，无意冒犯大人。”
她声音颤抖，显然也被刚才的血腥场面吓得不轻。
张平冷笑着，不言不语，只是那冰冷的管口依旧稳稳地指着她。
空气仿佛凝固了。
宋嫣然心头狂跳，她知道，自己的任何一点小动作，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巨大的压力下，她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快地转动脑筋，试图叉开这要命的话题。
“大人，地上这人……是苏宁山的亲弟弟，苏宁岚。”
她指着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声音恢复了些许镇定。
“现在苏家两兄弟都折在了大人手里，他们那位在江城府衙的三叔，绝不会善罢甘休。这……这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张平眉梢一挑，终于收回了铁管，双手环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哦？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他竟像个甩手掌柜，把这个天大的难题抛给了她。
宋嫣然一怔，随即明白了张平的用意。
这是在考验她，也是在给她一个递上投名状的机会。
她的脸上立刻堆起妩媚而讨好的笑，月光下，那双美眸波光流转，带着刻意营造的柔弱与依附。
“这等烦心事，怎敢劳烦大人费心。妾身能为大人分忧。”
“很好。”
张平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他摊开手，对着满地的尸体和血污，随意地扬了扬下巴。
“那你解决。”
说完，他看也不再看宋嫣然一眼，径直转身，踱步回了自己的房间，只留给她一个干脆利落的背影。
宋嫣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看着一地的尸体，又看看张平消失的方向，风中凌乱。
她所谓的“分忧”，指的是利用宋家残存的人脉和对苏家的了解，出谋划策。
可他……竟然让她处理这满院的尸体？
良久，她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芍药！宋北归！都给我滚出来！”
很快，丫鬟芍药和堂哥宋北归连滚带爬地从藏身处跑了出来，看着这满院的惨状，两人脸色煞白，险些当场吐出来。
“小姐……”
“嫣然……”
宋嫣然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屈辱与翻江倒海的胃液，脸上只剩下麻木的冰冷。
“别废话了，动手吧。”
“在官府的人来之前，把这里……处理干净。”
月光下，曾经的前卫国公大小姐，带着她的贴身丫鬟和堂哥，三人苦哈哈地拖拽起冰冷的尸体，开始清理这场由张平一手制造的杀戮现场。
他们的动作笨拙而慌乱，但没人敢有半分怨言。
因为他们知道，从今往后，他们的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天光微亮，晨曦透过窗棂，将庭院里被冲刷过的青石板照得发白。
昨夜的血腥与杀戮，仿佛被这一夜的冷风与清水带走，只在空气中残留着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饭厅内，一桌早饭已然备好。
张平安然落座，林月柔和夏清荷一左一右，眉眼间是安稳的幸福。
林月柔腹部微隆，脸上更多了些母性的温婉，正小口吃着张平夹给她的肉糜粥。
一旁的宋嫣然，早已梳洗一新，换上了一身素雅的裙装，脸上略施粉黛，巧妙地遮住了眼下的青黑。
她安静地站在一旁，姿态恭顺，仿佛昨夜那个在尸堆中崩溃的女人只是幻觉。
见张平放下粥碗，立刻抓住时机，向前挪了半步，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与邀功。
“大人，昨夜庭院……妾身已经命人连夜收拾妥当了，保证没有留下一丝痕迹。苏家那些人的尸首，也都……”
话音未落，张平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仿佛根本没听见她的声音。
他转头看向另一侧的刘大壮和马韦伯，语气平淡地像是讨论今天的天气。
“大壮，马韦伯，以后青牙山那边开荒种地的事，你们两个一起负责。”
宋嫣然的声音戛然而止，后面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
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血色自脸颊褪去，又在瞬间回涌，染上一层屈辱的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