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只顾着拿勺子搅动碗里的粥,不敢再看他。
男人看着她发红的耳垂和毛茸茸的发顶,眸色深了些。
他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
“我去给你接水,一会儿把药喝了。”
他起身离开,高大的身影带走了满室的压迫感。
林见疏这才松了口气。
喝了药,林见疏下意识拿起了论文。
刚看两行,手里的纸张就被人一把抽走。
男人眉心拧着,“病还没好就看?睡一觉起来再说。”
“可是我……”
她想反驳,可一对上嵇寒谏那双深邃漆黑的眼,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只好抿了抿唇,乖乖躺下。
本以为会睡不着,没想到眼皮越来越沉,很快就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压低了,却极不耐烦的说话声吵醒。
“让你立刻消失,听不懂?”
林见疏睁开眼,就看见嵇寒谏高大的身影堵在病房门口,背对着她。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问:“嵇先生,外面是谁?”
话音刚落,一颗脑袋就从嵇寒谏的胳膊底下钻了进来。
来人一头惹眼的亚麻灰短发,桃花眼笑得弯弯的,语气熟稔又轻快。
“嫂子!你醒啦!听说你病了,我特地来看看你!我叫傅斯年!”
傅斯年说着,就直接从嵇寒谏的臂弯下挤了进来,将一个硕大的果篮“砰”地放在了床头柜上。
“你好。”林见疏礼貌地打了声招呼,下意识看向黑着脸的嵇寒谏,“嵇先生,给傅先生倒杯水吧。”
“嫂子你太客气了,我自己来!”傅斯年嬉皮笑脸地打量着她,啧啧称奇,“我说我们老嵇怎么天大的事儿都推了,非要守在医院,这搁谁身上谁顶得住啊?”
他冲嵇寒谏挤眉弄眼,“这么漂亮的老婆要是不看紧点,被人撬墙角了可怎么办?”
嵇寒谏的脸已经黑如锅底。
“看完了吗?看完可以滚了。”
“别啊,”傅斯年眼珠一转,突然伸手勾住嵇寒谏的脖子,“嫂子,你老公借我用几分钟,马上就还给你!”
说完,也不管嵇寒谏几乎要杀人的眼神,连拖带拽地把人拉出了病房,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走廊尽头的阳台上。
傅斯年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递到嵇寒谏嘴边,语带轻佻,“来一根?”
嵇寒谏侧头避开,声音冷得像冰,“不抽。”
“啧,”傅斯年收回手,自己叼上一根,“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他斜靠在栏杆上,桃花眼里的戏谑褪去,换上了几分正经。
“说真的,老嵇,你怎么回事?怎么就跟她闪婚了?就因为长得漂亮?脸蛋能当饭吃?你连背调都不做一下?”
嵇寒谏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睨着他,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
傅斯年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
“哥们儿,你知不知道,在陆昭野他们那个圈子里,你这位新婚老婆,可是出了名的恋爱脑!”
“她爱陆昭野爱得死去活来,从小追到大。俩人以前是圈子里公认的模范情侣,撒的狗粮能齁死人。”
“可就在前不久,陆昭野突然变心,把她给甩了。那些以前吃够了他们狗粮的人,都等着看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好戏呢。”
“但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林见疏居然屁都没放一个,安静得像人间蒸发了。”
傅斯年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老嵇,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嵇寒谏眸色沉沉,像化不开的浓墨。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