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一声响动,而是连着两声爆炸声连着响了起来。
唬的两口子坐在炕上又等了会儿,再也没有响声了。
两口子拢着被子,缓缓躺了下来。
杨远信安慰媳妇:“估计又是没事儿放空炮吧!”
李水仙打个哈欠:“这一惊一乍的,魂儿都快没了!刚那响动,听着离的不算远,明儿你跟福平出去打听打听,看看是不是真要开始打了!”
杨远信应了下来,安抚的拍了拍媳妇的被子。
这个不用李水仙交待,自个儿也打算明儿问问什么情况。
要真是开始试探着进攻,说不得,自家西厢房下面的地下室,真得收拾出来躲两天了。
关注这两声爆炸声的不在少数。
第二天一早,杨远信刚穿上衣服,就听见隔壁林老师敲门。
门一开,就见林老师扬着报纸就进来了:“杨哥,你看,昨儿晚上,何思源何市长家被炸了!”
杨远信闻言不禁紧张了起来。
前市长何思源,正是因为因同情学生运动而被免职。最近的各处报纸,又报道何思源力主和平解决,并为之积极活动。
可想而知,是谁在策划这次的爆炸案!
林老师很是气愤:“报纸上说,这回的事儿是城外的红党炮轰导致!
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什么炮那么精准,连着两炮就打何市长家屋顶。
信这话的,才是傻子呢!”
杨远信仔细看了报纸,然后扣下来叹口气:“光头来这么一手,不是催着傅大帅做出决定嘛。
看样子是战是和,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不知道是不是1月18日这两声爆炸声,坚定了傅大帅的决心。派遣人员开展了又一轮的谈判,协议终于在1949年1月19日正式达成,具体协议共18条。根据和平协议,傅作义部队被改编为人民解放军。至1949年1月底,城内国民党军全部开到城外指定地点接受改编。改编部队受到当地军民的欢迎。)
李水仙听了一耳朵,心里也有些紧张起来,改天换日,最折腾的还是老百姓。
那些个老爷们,每回都是摇身一变,又成了新政权的座上宾。
作为生在清末,经历过小本子跟国民政府的人来说。
说什么都不如看这些人做什么来的真实。
犹豫的问了下:“林老师,您学问大,您知道那个共产是怎么个共法儿吗?”。
这句话林老师也答不上来,含糊道:“大概就是劫富济贫之类的吧。”
李水仙放心了:“我们家反正没钱,但日子也还过的下去,应该不用政府费心了。”
林老师心情有些沉重,不知道自己算是被劫的,还是被济的!
拿着报纸,背着手告辞回家了。
一大早的说这么沉重的话题,杨远信吃的又少了点儿。
心不在焉的吃完,跟家里交代了声:“我去见见郭平!”
就急匆匆的走了。
这回俩儿子一个没带。
福安昨天刚出门放完风,今天倒也没嚷嚷着要出去。
老老实实的在家里跟两个小侄子玩儿。
石头上学之后,有了自己要好的小朋友,渐渐的也就不爱粘在小叔跟前了。
不过没关系,福安还有新的小侄子。
杨福平不合时宜的想笑,真是铁打的福安,流水的小侄子。
昨天半夜的爆炸声仿佛号令一般,炸出了今天的阴云密布。
这会儿刚到半中午,天阴的就有些傍晚的感觉。
李水仙看着天色,有些担心:“福平,你去迎迎你爹,这天儿估计要下雪,还得是大雪!”
杨福平收起脑子里的天马行空,立马去屋里拿出来两把油伞。
缩着脖子也出了门。
郭平家离的不远也不近。
走到地方的时候,雪已经下了起来。
没等敲门,就看到郭平把杨远信送出了家门,一看见福平找了过来,又转身从屋里提出来个鼓鼓囊囊的袋子。
示意福平一起带着回去:“我这段儿时间尤其的忙,过年的节礼你先背回去。
刚你爹说他拿不动,这回好了,儿子来了,正好顺道捎走!”
杨远信无奈的只好默认,看着这个分量不算轻的袋子从地上到了自己儿子肩膀上。
雪花儿大片大片的落了下来。
杨福平简短的打个招呼,就跟他爹艰难的往家走去。
来的时候顺风无雪,回的时候顶风冒雪。
手里的油伞好像只能管的住头顶那么一小块儿。
杨福平围巾捂着嘴,瓮声瓮气的问道:“郭叔怎么说的?”
杨远信看着街上行人寥寥无几,也放心的回道:“他让我放心,说钱妈那儿子,自个屁股还不干净呢!用不着理他!”
这句话犹如定心丸。
让杨福平也安心不少,还有心情跟他爹开玩笑:“郭叔今年这年礼估计没少破费。
硌的我后背疼!”
杨远信不在乎:“这哪是年礼啊,这是你娘的辛苦费。
刚在他家的时候都说了,让你娘辛苦辛苦,给他准备点儿馒头包子啥的。
等有空了他过来拿。
真是懒的出奇。
不过也奇怪了,平日里让他赶紧成家,都是一推二五六。
今儿顺嘴提了一句,这家伙居然来了句,快了快了!
难不成他有中意的人了?”
杨远信还有心思琢磨郭平娶不娶媳妇。
一旁的杨福平喊爹:“帮我托一把,又沉又硬的,有点儿不好背!”
好在胡同近在眼前。
爷俩一背一抬,也顺当回了家。
杨福平把袋子放到了堂屋。
好奇的打开看了下。
好家伙,怪不得硌得慌呢。
这里面有好几条干带鱼,两瓶酒,一小捆儿干海带,一包海米,一包虾米,一条火腿儿,一小包烤的黄澄澄的烟丝,还有两包点心,两包杂拌儿糖。
这些东西的价格,李水仙看见的时候都自动合计了起来。
得出来结论就是:“这小子不过了?”
杨远信觉着也是:“就是过年空手来,咱也不挑这个理儿啊。这是有什么事儿?”
然后拿眼瞅福平,似乎想得到什么提示。
福平心想,自己知道个屁,只举起大拇指:“郭平叔,真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