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光柱刺破天际的瞬间，凌霄的手心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他低头看向手背，那个扭曲的螺旋印记正渗出暗红色的血珠，在皮肤表面汇成细小的溪流，顺着指缝滴落在废弃教学楼的水泥地上，洇出一朵朵诡异的花。
“快走！” 赵宇拽着他的胳膊往树林里钻，化学系新生的白衬衫被树枝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露出的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绿光会吸引黑巢的巡逻队，他们的嗅觉比警犬还灵。”
凌霄被他拽得一个踉跄，矿泉水瓶从手里滑落，滚进灌木丛里，瓶身上 “反黑巢联盟特制” 的字样在绿光反射下闪了闪。他这才发现，赵宇递给他的根本不是普通矿泉水 —— 瓶底沉着一层银白色的粉末，和张超融化后残留的物质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浅。
“这水……” 他刚开口，就被赵宇捂住了嘴。
“别说话！” 赵宇的声音压得极低，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们的声波探测器能捕捉五十米内的谈话声。” 他指了指头顶盘旋的无人机，机身涂成了和树叶一样的墨绿色，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看到那个红点了吗？正在扫描生物特征。”
凌霄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无人机下方有个红色的光点，正缓缓扫过他们藏身的灌木丛。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手心的血珠滴落在枯叶上，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嗒嗒声，在这死寂的树林里却格外清晰。
光点扫到他们脚边时突然停顿，无人机的嗡鸣声也变得尖锐起来。赵宇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个黑色的方块，用力扔向无人机。方块在空中炸开，释放出大量的黑色烟雾，无人机瞬间失去平衡，坠落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发出轻微的爆炸声。
“电磁脉冲弹，我爷爷的发明。” 赵宇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掌心的纹路里还沾着黑色的火药渣，“能让黑巢的电子设备瘫痪十分钟，这是我们唯一的逃跑时间。”
两人在树林里狂奔，脚下的枯枝发出咔嚓的脆响，像是在倒计时。凌霄的体能在锁能烟的残留影响下变得极差，没跑多久就开始喘粗气，肺部像个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他好几次差点被树根绊倒，全靠赵宇死死拽着才没掉队。
跑过图书馆后墙时，凌霄突然停下脚步。三层靠窗的位置亮着盏孤灯，窗帘没拉严，露出里面熟悉的橡木书架 —— 那是苏瑶最喜欢待的地方，她总说那里的阳光最适合看《基因图谱解析》。
“你干什么？” 赵宇压低声音呵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图书馆，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疯了？图书馆现在就是个陷阱！”
凌霄没理会他的劝阻，手指已经扣住了排水管的铁环。铁锈在掌心簌簌掉落，混着未干的血珠，形成一种黏腻的触感。他想起苏瑶被绑在椅子上的照片，想起白灵说的 “容器计划”，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她可能在里面。” 他的声音嘶哑，指甲深深嵌进铁环的锈迹里，“那个新生说绿光和容器计划有关，苏瑶是他们的目标。”
“那更不能去！” 赵宇想把他拉回来，却被凌霄甩开。化学系新生看着他眼里的红血丝，突然泄了气，从背包里掏出个银色的手环塞进他手里，“这是信号屏蔽器，戴上能躲过生物扫描。记住，三楼东翼的古籍区有个通风口，能通向地下避难所，密码是 —— 你的生日。”
凌霄的手指触到手环内侧的刻痕，那是个微型的螺旋符号，和他手心的印记完美契合。他刚想说什么，就被赵宇猛地推了一把：“快走！我去引开巡逻队，避难所里有我爷爷的老战友，他会帮你找苏瑶。”
化学系新生转身冲向树林深处，故意踢倒了旁边的垃圾桶，金属桶在地上翻滚的巨响瞬间吸引了远处的脚步声。凌霄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绿光里，白衬衫像个单薄的幽灵，突然明白赵宇刚才为什么要把电磁脉冲弹扔向无人机 —— 他是故意暴露位置。
排水管的铁环在掌心发烫，像是有生命般微微震颤。凌霄深吸一口气，双脚蹬着墙壁向上攀爬，生锈的铁环在体重压迫下发出咯吱的呻吟，每向上爬一米，手心的疼痛就加剧一分，血珠顺着管道往下滴，在白色的墙面上画出蜿蜒的红线。
爬到三楼窗口时，他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翻书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节奏感，和打饭阿姨敲击餐盘的频率、苏瑶敲击桌面的节奏完全相同 —— 这是黑巢成员传递信号的摩斯密码。
凌霄屏住呼吸，用匕首轻轻撬开窗户锁。玻璃升起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旧书霉味和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和实验楼 307 实验室的味道如出一辙。他翻身跳进阅览室，落地时踩到了一摊黏腻的液体，低头看去，是银白色的，正顺着书架的缝隙缓缓流动。
“找到你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凌霄猛地转身，看到个穿着灰色中山装的老人，正坐在苏瑶常坐的位置上，手里捧着本 1987 年版的《量子物理导论》，书页间夹着的书签是片干枯的枫叶，叶脉的纹路和他手心的螺旋印记惊人地相似。
老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他的手指在书页上轻轻敲击着，节奏正是黑巢的摩斯密码，翻译过来是 “实验体 73 号，欢迎回家”。
“你是谁？” 凌霄握紧了口袋里的折叠刀，刀刃抵住掌心的伤口，疼痛让他保持清醒。他注意到老人的中山装袖口绣着个黑色的徽章，和李教授衬衫上的一模一样，只是边缘多了圈金色的纹路 —— 这是黑巢高层的标志。
“老朋友了。” 老人合上书，书签飘落的瞬间化作一缕青烟，“1987 年你父亲在这间阅览室弄丢的那枚金属吊坠，还是我帮他捡起来的。” 他指了指凌霄的背包，“现在它在你身上，对吧？”
凌霄的瞳孔骤然收缩。父亲？这个词像道闪电劈进他混乱的记忆。他从小就被告知父亲在他出生前就死于实验室事故，母亲每次提到这事都会哭，家里甚至没有一张父亲的照片。可眼前的老人，却准确说出了吊坠的来历 —— 那是母亲在他十八岁生日时给的，说 “是你父亲留下的唯一念想”。
“你认识我父亲？”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手心的血珠滴落在《量子物理导论》的封面上，晕开的痕迹正好遮住了作者的名字。
“何止认识。” 老人笑了，皱纹在脸上堆成沟壑，“我们一起在 307 实验室待了七年，他负责 x 物质的能量转化公式，我负责基因序列匹配 —— 说起来，你母亲当年还是我们的实验助手呢。”
这句话像颗炸弹在凌霄脑海里炸开。母亲？实验助手？他想起母亲书房里那个上锁的抽屉，想起她每次整理父亲遗物时偷偷抹眼泪的样子，想起她总在深夜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发呆 ——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楼前，怀里抱着个婴儿，背景里隐约能看到个戴金丝眼镜的老人。
“你胡说！” 凌霄猛地扑过去，却在距离老人三米远的地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他像撞在棉花墙上，反弹回来摔在地上，背包里的金属吊坠发出嗡鸣，在手背的印记上烙出更深的纹路。
“不信？” 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个牛皮笔记本，扔到凌霄面前。封面上的字迹苍劲有力，和他笔记本上的字迹有七分相似 —— 那是父亲的笔迹。“翻开第 73 页看看，你父亲亲手写的。”
凌霄颤抖着翻开笔记本，第 73 页的字迹已经泛黄，上面画着个复杂的公式，旁边写着：“x 物质能量阈值 = 实验体基因序列匹配度 x3.14，瑶瑶的基因序列与 73 号完美契合，容器计划可行。”
瑶瑶。苏瑶的小名。凌霄的血液瞬间冻结，他想起苏瑶笔记本上被划掉的 “x 物质”，想起她爷爷被黑巢抓走，想起白灵说的 “她就是容器”—— 所有的线索像散落的拼图，终于在这一刻拼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容器计划到底是什么？” 他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老人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绿色光柱，金丝眼镜反射着诡异的光：“很简单，用 x 物质激活你的异能，再用苏瑶的基因序列稳定能量输出 —— 你们两个合在一起，就是打开异次元通道的钥匙。” 他转过身，笑容里带着疯狂，“你父亲当年就是为了阻止这个计划，才故意破坏了实验，结果被当成叛徒处决了。”
凌霄的心脏像被冰锥刺穿。他想起母亲总说父亲是英雄，想起老鬼提到的 “1987 年实验楼爆炸案”，想起笔记本最后一页那句被泪水晕开的话：“对不起，婉婉，为了孩子，我必须这么做。”
“你是谁？” 凌霄抬起头，眼神里的迷茫被决绝取代，“你到底是谁？”
老人摘下金丝眼镜，露出眼睛里的螺旋状瞳孔 —— 和他手心的印记、实验楼的符号完全相同。“我是你爷爷，凌霄。”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像春风拂过湖面，“也是黑巢的创始人之一，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帮你控制异能的人。”
爷爷？这个词让凌霄浑身一震。他想起母亲说过，爷爷在他出生那年就去世了，死于一场意外车祸。可眼前的老人，不仅知道父亲的实验，还知道母亲的名字，甚至连他的生日都了如指掌。
“跟我走，” 老人向他伸出手，掌心也有个螺旋印记，只是颜色更深，“我带你去见你父亲，他没死，只是被冰封在异次元通道里 —— 只要你和苏瑶完成容器计划，就能把他救出来。”
凌霄的心动摇了。救父亲？这个诱惑太大了。他看着老人手心的印记，想起母亲深夜的叹息，想起笔记本上父亲的字迹，几乎要伸出手去。
就在这时，金属吊坠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在手背的印记上烧出焦糊味。凌霄猛地清醒过来 —— 老人的瞳孔是螺旋状的，而黑巢人造人的瞳孔都是这个样子，包括假张超和白灵。
“你不是我爷爷！” 他厉声喝道，抓起地上的折叠刀扔过去。刀刃在空气中划出红光，却在距离老人一米远的地方凭空消失，像是被什么东西吞噬了。
“反应挺快。” 老人重新戴上金丝眼镜，笑容变得冰冷，“不愧是 73 号实验体，比你父亲当年警觉多了。” 他拍了拍手，阅览室的书架突然移动，露出后面的通道，“可惜太晚了，我的孩子们已经到了。”
通道里走出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每个人的脖子上都戴着螺旋吊坠，手里拿着银色的注射器，里面的蓝色液体在绿光下泛着荧光。为首的是个熟悉的身影 —— 李教授，他的白大褂上沾着黑色的血迹，手里的手术刀还在滴着血。
“首领，您没事吧？” 李教授恭敬地弯腰，声音里带着谄媚的讨好，“这小子太不识抬举，要不要现在就注射 x 物质，强行启动容器计划？”
被称为 “首领” 的老人没说话，只是盯着凌霄手背上的印记，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再等等，他的异能还没完全觉醒。当年他父亲就是在这个阶段失控的，我可不想重蹈覆辙。”
凌霄趁机往后退，后背抵住了冰冷的墙壁。他摸到墙壁上有块松动的砖块，想起赵宇说的通风口 —— 应该就在这后面。他的手指在砖块上快速敲击，按照摩斯密码的节奏敲出 “求救” 信号，希望避难所里的人能收到。
“别费劲了。” 首领看穿了他的心思，嘴角勾起残忍的笑容，“赵老头的老战友早在半小时前就被我们解决了，现在避难所里都是我的人。” 他打了个响指，“把他带过来，准备注射催化剂。”
两个白大褂上前抓住凌霄的胳膊，注射器的针尖离他的脖子只有几厘米。凌霄能闻到 x 物质的刺鼻气味，能感觉到手背的印记在疯狂灼烧，能听到金属吊坠的嗡鸣越来越响。
就在针尖即将刺入皮肤的瞬间，阅览室的窗户突然被撞碎，赵宇抱着个灭火器冲了进来，红色的粉末喷了白大褂们一脸。“我爷爷的‘破功粉’，专门对付异能屏蔽场！” 化学系新生的声音带着哭腔，胳膊上还在流血，“快走啊！”
凌霄趁机挣脱束缚，跟着赵宇冲向通风口。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首领的金丝眼镜掉在地上，露出下面螺旋状的瞳孔，正死死盯着他，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通风管道里漆黑一片，只能听到两人急促的呼吸声和身后的追赶声。凌霄的手被管道壁上的铁皮划破，血珠滴在管道里，发出嗒嗒的回响。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银色手环，赵宇说的避难所密码是他的生日 ——，这串数字不仅是他的生日，还是父亲笔记本上反复出现的实验编号。
“前面左转！” 赵宇的声音在前面响起，带着回音，“我爷爷说那里有个紧急出口！”
凌霄跟着他左转，却在拐角处看到个熟悉的身影。苏瑶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管道尽头的光束里，脖子上戴着和老人一样的金丝眼镜，瞳孔里的螺旋印记正在旋转。
“凌霄，过来。” 她的声音温柔得像梦呓，手里拿着个银色的注射器，里面的蓝色液体正顺着针尖往下滴，“我们一起完成容器计划，就能见到你父亲了。”
凌霄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他看着苏瑶嘴角的血迹，看着她手腕上的红绳 —— 绳子断了，黑色的珠子掉在管道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通风口的追兵越来越近，首领的笑声在管道里回荡：“她已经被我催眠了，73 号，你的选择决定她的生死。”
凌霄站在原地，手心的印记和金属吊坠同时发烫，在黑暗中映出他痛苦的脸。管道里的风带着实验楼的爆炸声，带着赵宇的催促声，带着苏瑶温柔的呼唤，将他卷入了更深的漩涡。
就在这时，他看到苏瑶藏在身后的手悄悄比了个手势 —— 那是他们小时候约定的暗号，代表 “危险，快走”。她的指甲缝里渗出红色的血珠，在管道壁上画出个微小的箭头，指向头顶的检修口。
凌霄的眼眶瞬间湿润。他猛地冲向检修口，在苏瑶转身挡住追兵的瞬间，用尽全力撞开了铁皮盖。阳光刺眼，他落在图书馆的天台上，身后传来苏瑶的惨叫声和首领的怒吼声。
天台的门被锁死，他只能顺着排水管往下滑。手心的血珠滴在图书馆的玻璃穹顶上，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照亮了阅览室里那个倔强的身影 —— 苏瑶正用身体死死抵住通风口，白裙上开出越来越多的血花。
落地的瞬间，金属吊坠从口袋里滑落，掉在草坪上。凌霄弯腰去捡，却看到吊坠在绿光下映出个隐藏的图案 —— 那是张微型地图，标记着图书馆地下三层的位置，旁边写着四个字：“父亲在此”。
远处传来警笛声，还有黑巢巡逻队的装甲车轰鸣声。凌霄握紧吊坠，看着图书馆三楼窗口那个一闪而过的白色身影，突然明白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一个人的战斗。
他转身冲进树林，手心的印记还在发烫，像是在指引着方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却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 他知道，真正的 “容器计划”，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