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依泽转头对仁宣帝说:“父皇,儿臣认为此事定有蹊跷,不如彻查一番,还夜小姐一个清白。夜小姐才艺出众,为母后寿辰增光添彩,却遭此污蔑,实在不公。”
仁宣帝微微点头,脸色有些阴沉:“泽儿所言有理,来人,将那宫女带下去审问,若有人故意生事,定不轻饶。”
很快,事情真相大白,原来是郑明月和六公主指使宫女故意陷害夜玲珑。
仁宣帝得知真相后,龙颜大怒,狠狠斥责了郑明月和六公主一番:“你们身为皇家之人和尚书千金,竟如此心胸狭隘,为一己私欲,在这大喜之日做出这等龌龊之事,成何体统!”
两人吓得脸色苍白,“扑通”一声跪地求饶,六公主吓得瑟瑟发抖,脸上的骄横之色消失殆尽,郑明月也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宫宴的喧嚣终于被厚重的宫门隔绝。
夜玲珑随着家人登上丞相府的青帷马车,车轮滚动在寂静的街道上。
车厢内,苏婉清紧紧握着女儿微凉的手,几次都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心疼的叹息。夜明远端坐在一旁,面容沉静,但紧抿的唇线泄露了他此刻的不悦,车厢里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压抑。
夜玲珑靠在软垫上,指尖捻着袖口。杨依泽那句“别怕,有本王在。”和他挡在她身前的身影,总是反复在她脑海中浮现,惹得她耳根微热。她定了定神,将这些纷扰按下。
回到丞相府正厅,苏婉清拉着女儿坐下,眼眶泛红,满是心疼:“玲珑,今日在宴会上可受委屈了,那六公主和郑明月实在太过分,明摆着是故意刁难你。”
夜明远踱步过来,平日不怒自威的脸上此刻是毫不掩饰的关切与一丝深深的自责。他沉声道:“今日之事,是爹娘失察,让你受委屈了。”他目光锐利,“那六公主与郑家丫头,行事太过乖张跋扈!”
夜玲珑心里暖暖的,反手握住苏婉清的手,又抬头看向夜明远,脸上绽开一个安抚又带着点小狡黠的笑容:“爹爹,娘亲,我真没事儿!你们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而且,”她眨了眨眼,语气轻松,“靖王殿下不是当场就替我把场子找回来了嘛?她们才叫一个下不来台呢!”
“靖王殿下…确实护着你。”苏婉清提起这个,神色稍霁,但秀眉依然紧蹙,忧心忡忡,“可娘这心里头,还是揪得慌。往后宫里的宴席,能推就推了吧?娘只想你平平安安的,离那些是非远些。”
夜明远颔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娘亲说得对。我夜明远的女儿,岂是任人欺辱的?再有人敢动歪心思,爹爹定要他们好看!” 他丞相的气势在这一刻展露无遗。
“女儿明白!”夜玲珑用力点头,笑容明媚而坚定。
沉稳的脚步声传来。夜凌云步入厅中,手中托着一个紫檀木托盘,上面放着青瓷盖碗和一碟小巧的点心。
他走到夜玲珑身边,将托盘轻轻放在她身侧的案桌上,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脸上,声音低沉而带着关切:“小妹,受惊了。”他指了指盖碗,“刚让厨房熬的安神汤,趁热喝点。”又看向点心,“知道你宴上吃不安稳,这是厨房新做的桂花糕,吃一点。” 他顿了顿,眼中流露出真切的赞赏,“今日的琴,抚得极好。”
夜玲珑心中一暖,端起温热的安神汤:“谢谢大哥。”
……
与此同时,尚书府内,郑明月刚一回府,就猛地将手中的手帕狠狠甩在桌上,精致的茶盏被她一把扫落在地,“哐当”一声摔得粉碎。
她的脸上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大声吼道:“夜玲珑,靖王只能是我的,你凭什么能得到靖王的青睐!”
身旁的丫鬟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身子微微颤抖。
郑明月在厅中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带着十足的怒气,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
发泄一通后,她停下脚步,眼神中闪过一丝阴狠。在她心中,一直爱慕着靖王杨依泽,今日看到靖王对夜玲珑百般维护,又想起游湖那日也是维护夜玲珑这个贱人而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嫉妒之火在她心中熊熊燃烧,认定是夜玲珑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靖王的关注。
她咬着牙,喃喃自语道:“夜玲珑,你给我等着,这事儿可没完。本小姐绝对不会让你这么好过,定要想个周全的法子,让你身败名裂,彻底从靖王的世界里消失!”
随后,她招来自己的心腹丫鬟,两人凑在一起,低声谋划起来……
第二日,吃过午饭,小院里夜玲珑正拿着医书,在葡萄架下细细研读。
这时,苏婉清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玲珑,你外祖父昨日来信,说你外祖母念叨你,想让你去她那儿住几天呢。\"
夜玲珑闻言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欣喜地说道:“真的吗?娘亲,我也想念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大舅舅小舅舅和表哥他们了呢!”
苏婉清点点头,伸手轻轻理了理她的发丝:“是啊,你去了也能跟着御尘御景还有燕儿他们玩了,不过啊你现在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么野了!”
很快,夜玲珑便收拾好了行囊。出发那日,天刚蒙蒙亮,她便带着翠柳和青竹抱着阿黄坐上了前往外祖家的马车。
到了外祖家,外祖父苏胜和外祖母姚老夫人早已在门口翘首以盼。
看到夜玲珑,外祖父脸上绽开的笑容像一朵盛开的菊花,眼中满是慈爱:“我的乖外孙女,可算来了。”
外祖母则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心疼地说:“丫头又清瘦了些,在丞相府是不是没吃好。”
进入府内,大舅苏明轩身着朴素的长衫,手里还拿着一本医书,笑着说:“玲珑来了,最近大舅新得了几本医典,你正好可以研究研究。”
小舅苏明宇一身锦袍,看起来神采奕奕,爽朗地笑道:“丫头一路上累坏了吧,先进去歇着,小舅吩咐厨房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正说着话,门外一个兴奋的声音传来:“爹,表妹已经到了吗!”
只见大舅家的表哥苏御尘脚步轻快地走进来,他身着一袭浅蓝色的长衫,衣角随着步伐轻轻摆动,腰间系着一块温润的玉佩 ,愈发衬得他气质温文尔雅。
苏御尘眼中满是见到表妹的欣喜,说道:“表妹,可算把你盼来了,我年前寻到了几本医案集,里头的病症十分罕见,一直想着和你一同探讨呢。”
小舅家的表弟苏御景紧跟其后,他穿着一身利落的劲装,脚蹬黑色快靴,一头乌黑的头发束在头顶,显得格外精神。
苏御景几步就跨到夜玲珑跟前,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热情地说道:“表姐,你来了府里可就热闹了!青城最近正好有庙会,可有意思了,东街那边的灯市到时候有千奇百怪的灯谜,西街那边有胸口碎大石、大变活人,另外还有各种好吃的,等过几日我带你去玩!”
大舅家的小女儿苏琳燕脚步轻快的跑了进来。今日她穿着黄色的襦裙,裙摆上绣着精致的花朵,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头上扎着两个俏皮的发髻,上面点缀着小巧的珠花。
苏琳燕跑到夜玲珑跟前,一把拉住夜玲珑的胳膊,亲昵地靠在她身上,眼睛亮晶晶的,撒娇道:“表姐,你终于到了,我天天都盼着你来呢,你这次可得多住些日子。”
苏琳燕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青竹怀中卷成毛茸茸一团,正在睡觉的阿黄,满脸惊喜与兴奋:“哎呀,表姐竟然把阿黄也带来了!我都好久没瞧见它啦,快让我抱抱!”
她边说边伸出双手,把阿黄从青竹怀里抱了过来…
……
次日夜玲珑抱着医书推开房门,苏御尘正蹲在廊下捣鼓药臼,石臼里新鲜采摘的艾草散发着清香。
“表妹,你来得正好!”苏御尘直起腰,将沾着草屑的手在衣摆蹭了蹭,“昨日看《伤寒论》,对白虎汤的配伍总觉存疑,你来帮我瞧瞧。”
两人围坐在庭院石桌旁,医书、毛笔、陶制药罐摊了满满一桌。夜玲珑用银针挑起研磨好的药粉,在阳光下仔细端详:“石膏煅制火候不同,药效便有差异,若是阳明气分热盛,当用生石膏...”话音未落,苏御尘已疾笔在纸上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