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九月份,一天比一天凉。夜市里出摊的越来越少。
静安把摊子往步行街的路口挪。
后来,吕姐也不出摊了,静安就挪到步行街第一个摊子。
天气冷了之后,晚上出来散步的人就少了很多,不过,也有人出来。
静安现在已经不是出夜市,白天静安也在步行街的门口卖货,卖得还不错。
眼看这批衣服要卖没了,静安决定不再去上货,把家里的货底子抖落干净,结束夜市出摊生涯。
外面冷了,站不住人了。
她准备到西柳服装市场,还找一个之前卖服装的工作——
这份工作也算稳定的工作,然后,她的离婚计划就一步一步地开启。
这天晚上,静安的摊子前,忽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人穿着一条牛仔裤,一件白衬衫,骑着一辆摩托,在横街来回地跑了两趟,才猛地一脚刹车,停在静安的摊子前。
静安以为来买衣服的,一抬头,却看到田小雨那张精致的脸。
细细的长眉,妩媚中带点精明。两只眼睛盛气凌人,居高临下地打量静安。
她坐在摩托上,并没有下来,冲静安说:“哎,别忙乎了,我找你有点事。”
静安依旧抖落着衣服上的灰尘,说:“有事儿说吧,我长耳朵了——”
田小雨说:“你弟弟把我妹妹拐跑了。你弟弟也是个大学生,竟然干这种龌龊的事情,你怎么管教你弟弟的?”
静安一听田小雨这句话,就忍不住想发火。她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说:
“小雪三岁呀,还是十三岁?她不是孩子,她都二十三了吧?谁能拐跑她?只能是她自己愿意走,才能走!”
田小雨说:“我有证据,我妹妹离家出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封信,说她要去找心爱的人,那不就是静禹吗?”
静安说:“这你放心吧,我弟弟心爱的人不是小雪,我们老陈家最不想搭理的人,就是你们老田家。
“忘恩负义,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小雪比你田小雨还强点。”
田小雨冷笑一声:“你弟弟去年答应帮我妹妹,就是贪图我妹妹的美色,就是欺负小雪不懂事,对小雪小恩小惠。
“用这件事要挟小雪,把她拐跑了。”
静安气笑了:“我活了20多年,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今天看见你,总算是知道了什么是厚颜无耻。
“你们老田家的姑娘,可真能做得出来!田小雨,这话你也能说得出口?”
这时候,有两个女人蹲到静安的摊子前,翻看衣服:“多少钱一件?”
静安说:“15元两件——”
田小雨看到有人到静安这里买货,她忽然提高了声音:“我们老田家不好,你们老陈家就好?我们老田家的姑娘安分守己,不像你进过拘留所!”
两个要买衣服的女人一听田小雨这话,连忙站了起来,端详静安两眼——
静安穿了一条黑色的牛仔裤,一件黑色t恤,腰里系了一件衣服——
两个女人再想想田小雨说的那三个字,似乎害怕静安,转身匆匆地走了。
静安见田小雨故意在顾客面前揭她的老底,她气急败坏,骂人的话就源源不断地来了。
静安说:“你们老田家好啊?你爸在外面和小老婆胡搞,把你妈气死了!
“放心,这也是你的命运,将来李宏伟在外面胡搞,把你也气死!你就是这种命,改不了!”
田小雨气得浑身哆嗦,脸色煞白,柳眉倒竖,杏眼喷火。
她冷冷地说:“你不用逞口舌之快,你告诉静禹,明天要是不把我妹妹送回来,我就到吉大去找他,我要让他身败名裂!”
静安火冒三丈:“你要是敢跑到吉大咋呼,我就到你单位楼上天天骂你,什么难听我就骂什么,你不信,咱俩就试试!
“我连工作都没有,我还怕你一个有工作的?我跑到你家门口骂你去!”
田小雨说:“我还怕你呀,你又不是没去过,反正我把话捎给你了,明天晚上我看不到我妹妹回来,后天我就坐火车去省城!”
田小雨一脚油门,摩托窜了出去,风驰电掣地开走了。
静安看着田小雨走了,心里又恨又恼。
这田小雨怎么这么可恨,她妹妹没了,就跑来搁棱静安,非说是静禹把小雪整走了。
这个小雪也是的,离家出走,可真能耐,有能耐跟你姐姐对着干,把她打败,那才是能耐。
是啊,小雪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定跟她姐姐田小雨有关!跑不了她个卖切糕的!
田小雨来这里一闹,静安心绪烦乱。
这个小雪呀,要是她跟静禹在一起,就毁了静禹。
她要是没跟静禹在一起,那么漂亮的女孩,那么单纯的姑娘,不得吃亏上当啊?
静安担心静禹和小雪,也没有心思卖货,赶紧收了摊子,骑着自行车回了娘家。
静安推着一丝袋子衣服,一进家门,就听到房间里传出父亲和母亲争执声。
只听母亲说:“我儿子啥样,我心里有数,他不会做错事的,你是他爸爸你还不相信他?”
父亲说:“田小雨咋说咱儿子把她妹妹拐跑了呢?还是以前他们俩有啥事?
“人家姐姐会把脏水盆子往自己妹妹的脑袋上扣?拐跑那话,能随便说吗?”
母亲说:“那田小雨跟她妹妹没法比,求人的时候,叔,婶,叫得才好听呢,事情办完了,翻脸就不认人。
“这种人的话,你就不用听,当狗放屁!”
父亲说:“我也不是想听,可儿子和小雪好像有点那个意思,每次小雪来他都乐呵呵地,还送人家回家——”
母亲说:“你就别自己吓唬自己了!她一个大姑娘,晚上回家,我不让儿子送送她?万一出事呢,咱家门口胡同多长啊。
“你赶紧的,给静安公婆的小铺打电话,让静安回来一趟,商量这件事——”
父亲说:“静安自己家里还一摊子事儿呢,别打扰闺女的生活,她和九光要是真离婚了,我的脸在厂子就没处搁。”
母亲生气地说:“没处搁你就往北走!没人拦你,要走你痛快走,不留你,你也别再我跟前磨叨!”
父亲伤心地说:“我跟你过了半辈子,你咒我早点死,你也太没良心了!”
母亲说:“你自己说的,脸在厂子没地方搁了,那不往北走,往哪走?”
父亲说:“就你这脾气,能教育出啥好孩子?静安的脾气跟你一样,沾火就着,九光的性格要是像我一样绵软,日子还能将就;
“九光的脾气比静安的还不好,两口子擎等着打架。
“你一个做母亲的,不好好教育孩子,就是你的失败,儿子也教育废了,把人家黄花姑娘给拐跑!”
母亲气坏了:“教育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事啊?我跟你一样上班,一样挣钱养家,你跟我说话对我客气点。
“我可没吃你的,没穿的,你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孩子再教育,要是遗传你的懦弱,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静安在外面听不进去了,父母越吵越偏离了事情的轨道,从教育孩子,上升到对彼此攻击,越吵越凶。
一向和睦的父母,怎么吵成这样?是小雨去过裁缝店,还是去过父亲的仓库,把威胁静安的那些话对父母说了?
静安恨田小雨。这个女人,可恨到了极点!她自己凭空想出来的事,却栽赃陷害静禹,还跑到静安家胡说八道!
这种女人,就得收拾她,不能惯着她!
走到门口,听到母亲突然大声地说:“你动我一下试试,你只要敢动我一下,我就把你房子点着,你不信就试试。
“我要是不把房子给你烧了,我都不姓李,我就尿泼尿浸死在裤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