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警告自己不要再查吴浦石?
地上跪着的狄顺和兵士们胆战心惊的等着责罚,谈既白也紧张的望着他,他说过,有任何闪失,不论青红皂白全部处死!
可难道,真的要将这些守卫全部处死吗?
萧业扫了一眼地上的众人,语调虽然严厉却没有杀气。
“看在你们全力护卫,而金枇杷毫发无损的份上,饶你们一次。清点好伤亡人数,再来报我!”
狄顺和兵士们感激涕零,连忙磕头离去。
谈既白吞了下口水,以为自己眼花了,“毫发无损?这……这两道……”
话还没说完,就被公孙寿截住了,他大声嚷道:“当然是毫发无损,你看这叶子多整齐,这果子多圆溜!这树干……多光滑!”
金枇杷树在安州毫发无损,最大的受益者当然是他了!
谈既白看向萧业,表情苦涩又无奈,他想说越州的人和梁王又不是瞎子。
公孙寿不待其开口,忙不迭的献计献策。
“谈大人,你们已经这么长途劳顿的将金枇杷树送去了越州,将士们也奔波了一路,就不能少辛苦点儿?让越州的兵士将金枇杷树抬下船不行吗?
那一群粗鲁莽夫万一手滑那是他们该死,罪有应得!”
萧业听了此话,瞄了公孙寿一眼,这个行伍出身的州牧心思倒是活络。
不过,他没有反驳,因为他就是这么想的,那两道刻痕只能出自越州!只有这样,他这护送宝物的使臣才能无过。
谈既白挣扎犹豫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移动着,他嘴巴翕动了几次,终究没有两人鸡贼,想不出更好的法子。
不多时,狄顺来报,清点人员后,轻伤一百三十七人,重伤八十九人,无人员死亡。
萧业微微松了一口气,出发之前他曾向皇帝夸下海口,四海太平,无人敢觊觎。
如今,虽遭了一次劫,但好在他带出来的五百兵士还能带回去。
他转头看向公孙寿,公孙寿不待他开口便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这些受伤的兵士交给我安州,保管还给你时活蹦乱跳!”
萧业谢道:“有劳。”
公孙寿连声说道“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萧业能将天子宝物受损的罪责推到越州,而不是就地算在他安州头上,他已经感激涕零了!
萧业又道:“还要劳烦公孙大人连夜为我等安排好车马,明日一早,我们由水路转陆路。”
因着这一劫,也给萧业提了个醒,盛京的兵士不善水战,若是在半道上遇见了杀心决绝、破釜沉舟的贼人,他们纵然活命,也要丢宝。
公孙寿有些吃惊,“萧大人还要走?要不再歇两日?”
这个时候他反倒不希望他们走了,起码等他抓住了水匪给了交代再走。否则,万一萧业心思有个反复,他很被动啊!
萧业明白他的顾虑,索性直接把话说开。“公孙大人放心,安州的这把火既然灭了就不会再起。公孙大人只需帮我等照顾好伤患,备好车马就行。至于那水匪,公孙大人可全权处置!”
言下之意,若是真抓不到罪魁祸首,抓个替罪羔羊,他也不会计较。
话说到这个份上,公孙寿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虽然官场上有句话——人情翻覆如波澜,白首相知犹按剑。
谁也不知道这一刻还跟你同力协盟的兄弟,下一刻会不会拿你去堵窟窿,但往往形势比人强,有时不得不赌一把!
现在他就得赌上自己的信任,因为主动权和上书皇帝的解释权握在萧业手里!
他看着萧业,郑重的点点头,“好!萧大人既信得过我,此事我定给萧大人一个说法,让二位尊使好对陛下有个交代!”
萧业见其爽快应下没再废话,轻扯了下嘴角,公孙寿这个人虽然有些鸡贼,但也不乏魄力。
他转身又向谈既白说道:“谈大人,有劳你跟公孙大人跑一趟,安排好车马和人员。”
谈既白自然应下,二人一同离开了。
支走二人后,萧业向狄顺问道:“今日州府的人可有上过船?”
狄顺答道:“回大人,州府的人并未上船,他们中午随大人走后便未来过,晚上来时,这里已是一片大乱。”
萧业微微思索,他和谈既白中午并不是从这艘载着金枇杷树的船上下去的,州府的人若未上过船,定不知晓哪艘船上载着天子宝物。
“除了本官和谈大人,可有人下过船?”
狄顺想了一下,答道:“谈大人家的宅老下过船,他说风湿犯了,要到城里抓点药。”
萧业眸光微转,待要再问时,却见谈家老仆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其面色焦急,神情惶恐。
“萧大人,萧大人,老朽听我家公子说……”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狄顺,将下面的话咽了下去。
萧业让狄顺退下了,那老仆连忙奔到金枇杷树前,待看到那两道刻痕时,苍老的脸上几无血色。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萧业打量着他,在他将自己得罪过的人全都想一遍时,不是没想到谈裕儒。
只是,因为自己利用了一下谈既白就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甚至不惜拖自己的亲儿子下水,怎么看都是蠢人之举,得不偿失。
那老仆没了主意,转头见萧业神情清冷,目光沉静,急切说道:“萧大人七窍玲珑,足智多谋,可有法子救您和我家公子?”
萧业不疾不徐的问道:“谈大人既跟你说了金枇杷的事,没说其他的?”
那老仆着急的直拍手,“哎呀!萧大人不是不知道我家公子,他吞吞吐吐半天,老朽急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啊!”
萧业明白了,谈既白这个君子定是觉得栽赃他人、枉害无辜心中不安,所以事情虽透给了老仆,但没透全。
但他也不想多说,此事还是少一人知道为好。遂道:“老人家莫急,你家公子不会有事。”
那老仆还想再问,但被萧业打发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谈既白和公孙寿就将车马事务安排妥当了,受伤的兵士也被妥善救治。
萧业让人将金枇杷树和金节黄麾搬上了车,众人在城中馆驿歇息一宿后,天一亮就启程赶路了。
公孙寿本想差人护送,但被萧业拒绝了。
不仅如此,他还兵分两路,一路大队人马由谈家的老仆带着走大路,他与谈既白则带着一名兵士扮作商贾走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