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的铁丝网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哨塔上的守卫正揉着眼睛打哈欠,突然被远处的引擎声惊得直起身——三辆东风卡车正摇摇晃晃地驶来,车斗被帆布盖得严严实实,轮胎陷在土路里,显然载着极重的东西。
“是陈队他们!”年轻的守卫扯着嗓子喊,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消息像长了翅膀,瞬间传遍了帐篷区,人们涌到铁丝网边,扒着栏杆往外看,眼神里有好奇,有怀疑,更多的是等着看笑话的期待。
李虎的人来得最快。他本人没露面,只派了五个手下守在南门,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叫刀疤,正靠在栏杆上抽烟,见卡车越来越近,故意把烟蒂往地上一摔,吐了口唾沫:“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去h市‘捡宝贝’的陈队长吗?怎么着,空车回来的?也是,那地方的丧尸能把骨头渣子都嚼碎,能活着回来就烧高香了。”
卡车刚停稳,陈鑫就从驾驶室跳了下来。他的迷彩服沾满尘土,钢盔上还别着片干枯的草叶,胡茬子冒出了半寸,眼里布满血丝,但腰杆挺得笔直。时敬发带着几个留守队员早就等在门口,看到他,几步冲上来,刚想说话,就被车斗里传来的“哐当”声打断——那是金属碰撞的沉响,绝非空车。
“卸货。”陈鑫只说了两个字,声音沙哑却带着劲。杨振平、王天凯立刻爬上卡车,扯掉帆布的绳子。随着帆布滑落,阳光洒在车斗里,惊得围观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第一辆卡车里,码着二十支崭新的95式步枪,枪身的蓝黑色在夕阳下泛着冷光,旁边是成箱的子弹,木箱上的“7.62mm”字样清晰可见;第二辆卡车更惊人,箱子上印着“青霉素”“干扰素”的红色标签,几个医药箱敞开着,露出里面排列整齐的注射器和手术钳;第三辆最沉,除了几捆通讯线和发电机零件,还有十五件叠得整齐的防弹衣,钢盔堆成了小山。
刀疤脸上的嘲讽僵住了,烟蒂从指间滑落,烫得他猛地跳了一下。他身后的几个手下张大了嘴,看着那些物资,像是第一次认识“物资”这两个字——李虎的仓库里,最好的步枪也只是磨得发亮的老旧型号,抗生素更是金贵得按片分,眼前这一车车的东西,简直像从天上掉下来的。
“这……这不可能!”刀疤指着卡车,声音发颤,“h市早就被搬空了,你们在哪弄来的?是不是……是不是抢了别的营地的?”
陈鑫没理他,指挥队员:“时敬发,带两个人把药品送刘药师那,轻拿轻放;王天凯,跟我去武器库交账,张干事等着呢;杨振平,守着剩下的东西,别让闲杂人等靠近。”
“是!”队员们齐声应着,声音响亮得震得铁丝网嗡嗡响。刘洋扛着一箱青霉素,路过刀疤身边时,故意顿了顿——几天前,这人还在嘲笑他是“李虎不要的废物”,此刻对方的脸白得像张纸,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他。
消息传到李虎的帐篷时,他正用匕首削着根木棍,听到手下的汇报,手猛地一歪,刀刃在指节上划了道口子。“你说什么?二十支新步枪?还有一箱箱的药?”他捏着流血的手指,眼神阴鸷得像要吃人,“他陈鑫是钻到军火库了还是怎么着?”
“不止……”手下的声音更低了,“听说还有重机枪子弹,武警的防弹衣,连老周都看呆了,说光是药品就够营地用半年……”
“砰!”李虎把匕首狠狠扎在木桌上,桌面裂开道缝,“一群废物!我让你们盯着点,你们就看着他把东西拉回来?”他突然冷笑一声,眼里闪过狠劲,“拉回来又怎么样?没经过管理处清点,谁知道是不是他私藏的赃物?”
而此时的管理处,张干事正拿着老周递来的账本,手指在“95式步枪二十支”“青霉素三百盒”“重机枪子弹两百发”的字样上反复摩挲,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老周站在一旁,激动得语无伦次:“张干事,您是没见那场面!武警营区的弹药库跟没开封似的,医药公司的冷藏库冻着满满一库疫苗,陈队长他们……他们简直是把h市的家底搬回来了!”
“我就知道他能成。”张干事合上账本,手指在封面上敲了敲,“十五天期限,他提前三天回来,还带了这么多东西……不错,不错。”他抬头看向门口,“让陈鑫进来。”
陈鑫走进来时,身上的尘土还没拍干净。张干事指着桌上的茶壶:“坐下喝口茶,看你累的。”
“不了,张干事。”陈鑫站着没动,“物资都在南门,按之前说的,管理处分一成。药品我让时敬发先送了些给刘药师,那边有个孩子等着青霉素救命,剩下的您过目。”
“救人要紧,应该的。”张干事笑了,眼里的算计淡了些,多了几分真切的赞赏,“一成不用点了,你办事,我放心。这些东西……够你第三队在西北防区站稳脚跟了。”他顿了顿,补充道,“李虎那边要是找事,你直接来找我,管理处给你撑腰。”
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陈鑫用实打实的物资,换来了管理处的明确支持。
消息传到赵刚耳中时,他正在擦拭自己的配枪。手下的人眉飞色舞地描述着那些新步枪,说比他手里的家伙强十倍。赵刚放下枪,走到门口,望着南门方向——那里正传来普通幸存者的惊叹声,显然是在围观卸货。
“他真做到了。”赵刚低声说,语气里带着释然,也有几分复杂。之前他还担心陈鑫太年轻,镇不住场子,现在看来,这人不仅能打,还懂得怎么用物资巩固地位,比他更适合当那个“秤砣”。
夕阳彻底沉下去时,南门的空地上还围着不少人。孩子们扒在弹药箱上,好奇地摸着崭新的步枪;刘药师的徒弟跑前跑后,小心翼翼地搬运着疫苗;连最吝啬的后勤队队长都跑过来,搓着手问能不能分点酒精消毒用。
时敬发拍着刘洋的肩膀,笑得合不拢嘴:“我说什么来着?跟着陈哥,饿不着!你看李虎那伙人的脸,刚才跟被抽了嘴巴似的,痛快!”
刘洋看着眼前热闹的景象,又看向不远处的陈鑫——他正和张干事说着什么,夕阳的光落在他身上,竟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他突然想起在h市医药公司,陈鑫一刀解决迅捷型丧尸的样子,想起回程时卡车在尸潮边缘疾驰的惊险,突然明白:这些物资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他们用命换回来的。
而那些之前嘲笑他们“必败”的流言,此刻像被踩碎的玻璃碴,散落在满地的弹药箱和药品箱之间,没人再提,也没人记得。
陈鑫看着被物资包围的队员们,又望向西北防区的方向。那里的铁丝网还在,哨塔的灯已经亮了起来。他知道,这些物资只是开始,三足鼎立的平衡已经被打破,李虎不会善罢甘休,张干事的期待也越来越重。
但他不怕。
因为他身后,是满载的弹药和药品,是越来越硬气的队伍,是能在末世里挺直腰杆的底气。
夜色渐浓,营地的帐篷区亮起了更多灯火,连孩子们的笑声都比往常响亮。南门的空地上,最后一箱药品被搬进仓库,锁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那是希望被锁进营地的声音,也是陈鑫和他的第三队,真正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