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牧农场的晨雾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仓库门口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褐色，像块丑陋的疤。陈鑫站在哨塔下，手里摩挲着那把95式步枪，枪管上的防滑纹被汗水浸得发亮。王铁柱还在昏迷，林溪刚刚给他换过绷带，伤口渗出的血已经变成了黑紫色，高烧依旧没退，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
“必须去医院。”陈鑫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静，目光扫过面前的五个人——杨振平、马风宇、王天凯，还有两个新加入的青壮：王二牛和李根生。王二牛是王铁柱的堂弟，这几天一直跟着王天凯加固围墙，沉默寡言却有的是力气；李根生则是个机灵的年轻人，射箭学得快，手脚也麻利。
“开发区人民医院，15公里。”陈鑫在地上用石子画出简易地图，“一楼药房，我们的目标是抗生素，越多越好，青霉素、头孢、阿莫西林……不管什么种类，能治感染的都要。”他的手指重重敲在“药房”两个字上，“那里肯定有尸群，做好恶战的准备。”
杨振平把防暴盾往地上一顿，瓮声瓮气地说：“鑫哥放心，别说15公里，就是50公里，我也给你把药抢回来！”他背上那挺轻机枪，腰间别着斧头，胸口还挂着两颗手榴弹——这是从军事基地藏着的武器里翻出来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
马风宇背着复合弓，箭囊里插满了涂过柴油的火箭——这是他昨晚连夜做的，箭头缠着浸油的布条，点燃后能当简易燃烧箭用。他手里还提着个麻袋，里面装着六个自制燃烧瓶，玻璃瓶里灌满了柴油，瓶口塞着浸油的棉线。“每人三个，”他把燃烧瓶分发给众人，“尽量别打碎，这玩意儿威力大，容易伤到自己。”
王天凯没带枪，他背着一把沉重的撬棍和两把斧头，腰间还别着把工兵铲。“我开路。”他言简意赅，黝黑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里的坚定说明他做好了准备。他知道王铁柱的情况有多危急，这趟医院之行，必须成功。
王二牛红着眼睛，手里紧紧攥着把砍刀，那是王铁柱给他的。“我哥……就拜托大家了。”他声音哽咽，却没掉眼泪，只是把砍刀握得更紧了，“我不怕死，只要能拿到药。”
李根生年纪最小，只有二十出头，他背着把步枪，手里还拿着个从超市找来的扩音喇叭。“鑫哥，这玩意儿有用吗？”他举了举喇叭，有点紧张。
“有用。”陈鑫点头，“关键时刻能吸引丧尸注意力，给我们争取时间。”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步枪、短钢管、三个燃烧瓶，还有一把从军事基地找到的军用匕首，“记住战术：王天凯开路，杨振平殿后，马风宇和李根生负责侧翼掩护，王二牛跟在我身边，随时准备支援。遇到小规模尸群，直接清除；遇到大规模的，用燃烧瓶阻隔，别恋战，我们的目标只有药房。”
“出发！”
随着陈鑫一声令下，六个人分乘两辆摩托和一辆长城炮出发了。陈鑫开着货车，杨振平、王天凯和王二牛坐在货斗；时敬发留在农场看家，马风宇和李根生则骑着嘉陵摩托在前开路，灵活得像两只猎豹。
公路上弥漫着淡淡的腐臭味，偶尔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丧尸在游荡，马风宇和李根生没减速，远远地射出火箭，点燃的箭头带着呼啸声命中目标，丧尸瞬间被火焰吞噬，发出凄厉的嘶吼，却追不上飞驰的摩托。
“还有五公里。”马风宇通过对讲机喊道，“前面路口有个加油站，好像有不少丧尸聚集。”
陈鑫放慢车速，通过后视镜观察：“绕过去，别惊动它们。”
货车小心翼翼地从加油站后面的小路驶过，透过树林的缝隙，能看到加油站里挤满了丧尸，至少有三四十只，大多穿着加油站的工作服，动作迟缓，却密密麻麻地堵住了入口。“还好绕得快。”王二牛松了口气，手心全是汗。
王天凯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撬棍，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他知道，这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硬仗在医院等着他们。
开发区人民医院的轮廓渐渐出现在视野里。这是一栋五层的白色建筑，玻璃幕墙碎裂了大半，门口的救护车翻倒在地，车身被撞得凹陷，上面爬满了黑乎乎的抓痕。院子里的绿化带早已荒芜，杂草丛中散落着白骨和破烂的衣物，几只丧尸在慢悠悠地游荡，看到驶近的车辆，立刻嘶吼着扑了过来。
“停车！”陈鑫把车停在离医院一百米远的地方，“步行过去，动静小。”
六个人跳下货车，迅速整理装备。马风宇和李根生先射出几支火箭，点燃了院子里的杂草，火焰立刻腾起，吸引了大部分丧尸的注意力。“走！”陈鑫低喝一声，率先冲了出去。
王天凯一马当先，撬棍抡得虎虎生风，迎面扑来的两只丧尸被他一棍一个砸烂了脑袋，黑血溅了他一身，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杨振平举着防暴盾跟在后面，像堵移动的墙，将漏网的丧尸撞开，为众人开辟出一条通道。
马风宇和李根生在两侧掩护，复合弓和步枪交替射击，精准地解决掉试图偷袭的丧尸。李根生的枪法虽然不如时敬发，但近距离射击还算稳定，几枪下来也放倒了三只丧尸。
王二牛跟在陈鑫身边，手里的砍刀挥舞得虽然有些慌乱，却很有力，砍倒了一只扑向陈鑫的女丧尸。“小心！”他大喊一声，用刀背挡住了另一只丧尸的抓扑。
陈鑫回身一枪，击穿了那只丧尸的头颅，拍了拍王二牛的肩膀：“好样的。”
冲进医院大厅的瞬间，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和腐臭味混合在一起，呛得人几乎喘不过气。大厅里一片狼藉，挂号台被推倒，候诊椅散落一地，地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像幅诡异的抽象画。十几只穿着病号服的丧尸在大厅里游荡，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肚子被剖开，脏器拖在地上，看到活人，立刻嘶吼着围了过来。
“燃烧瓶！”陈鑫大喊一声，率先扔出一个燃烧瓶。玻璃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砸在丧尸群中间，“嘭”的一声炸开，火焰瞬间腾起，将几只丧尸裹在里面，凄厉的嘶吼声震耳欲聋。
其他人也纷纷扔出燃烧瓶，大厅里顿时燃起数道火墙，将丧尸群分割开来。王天凯趁机冲上前，撬棍横扫，将靠近的几只丧尸砸得脑浆迸裂；杨振平则用防暴盾顶着火焰的边缘，为众人挡住灼热的气浪。
“药房在右手边！”陈鑫指着大厅右侧的指示牌，上面的“药房”两个字虽然模糊，却能辨认，“马风宇，李根生，掩护！”
马风宇拉满复合弓，火箭精准地射向火墙另一侧的丧尸，阻止它们靠近；李根生则打开扩音喇叭，里面传出刺耳的警报声——这是他从加油站找到的录音，此刻正好用来吸引丧尸的注意力。
六个人借着火墙的掩护，快速冲向药房。药房的玻璃门已经碎裂，里面漆黑一片，隐约能听到“嗬嗬”的低吟声。王天凯举起撬棍，猛地撞向里面的铁门，“哐当”一声，铁门纹丝不动。
“锁住了！”王二牛急得满头大汗，用砍刀去劈门锁，却只留下几道白痕。
“让开！”杨振平上前，防暴盾猛地撞在铁门上，“嘭！嘭！嘭！”连续几下，门锁终于松动，王天凯趁机用撬棍插入缝隙，用力一撬，铁门“嘎吱”一声被拉开了一道缝。
就在这时，几只穿着白大褂的丧尸从药房深处扑了出来，它们动作比普通丧尸快得多，显然是变异体。其中一只手里还攥着把手术刀，闪着寒光，直扑离得最近的李根生。
“小心！”马风宇一箭射穿了那只丧尸的眼睛，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陈鑫举起步枪，连续射击，将另外几只丧尸爆头。“快进去！”他大喊着，率先钻进铁门。
药房里比外面更暗，只有从破碎窗户透进来的微光。货架东倒西歪，药盒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和血腥味。角落里还蜷缩着几只丧尸，听到动静，缓缓站了起来，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王二牛，找抗生素！”陈鑫一边射击一边喊道，“黄色盒子的，或者写着‘霉素’‘头孢’的！”
王二牛立刻蹲下，在散落的药盒里翻找，手指因为紧张而颤抖。“找到了！这个是！”他举起一盒阿莫西林，眼睛亮了起来。
“多找！越多越好！”陈鑫的步枪子弹打光了，他拔出短钢管，和扑上来的丧尸缠斗在一起。钢管挥舞得虎虎生风，每一击都精准地砸在丧尸的头颅上，黑血溅了他一脸。
王天凯和杨振平背靠背，一个用撬棍，一个用斧头，将涌进来的丧尸不断砍倒。杨振平的防暴盾上已经沾满了黑血和脑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机械地挥舞着斧头，嘴里还在低吼：“妈的！来啊！”
马风宇的复合弓发挥了巨大作用，他站在高处，不断射出火箭，点燃那些试图靠近的丧尸，为其他人争取时间。李根生则用步枪掩护，虽然偶尔会打偏，但也成功阻止了几只丧尸的偷袭。
“够了！差不多了！”王二牛抱着两个装满抗生素的麻袋，大喊着，“快走！”
陈鑫看了一眼麻袋，里面至少有几十盒药，应该够用了。“撤！”他大喊一声，率先冲向铁门。
撤退比进来时难得多。大厅里的火墙已经熄灭，更多的丧尸被吸引了过来，黑压压的一片，堵住了通往门口的路。“燃烧瓶！”陈鑫再次下令，将最后几个燃烧瓶扔了出去，暂时阻隔了丧尸群。
“我断后！”杨振平大喊一声，举着防暴盾顶在最前面，“你们快走！”
“一起走！”陈鑫拉了他一把，“王天凯，开路！”
王天凯怒吼一声，撬棍像出海的蛟龙，硬生生在丧尸群中砸开一条通道。王二牛紧紧抱着药袋，跟在他身后；马风宇和李根生在两侧不断射击，清理漏网之鱼；陈鑫则断后，用短钢管和军用匕首解决那些靠近的丧尸。
冲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每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身上沾满了黑血和脑浆，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丧尸的。李根生的胳膊被划伤了，鲜血直流，他却咬着牙，没哼一声；王二牛的砍刀卷了刃，虎口震裂，却依旧死死抱着药袋；王天凯的撬棍上沾满了脑浆，沉重得几乎举不起来。
“上车！”陈鑫大喊着，将众人推上货车。杨振平发动引擎，货车像头受伤的野兽，咆哮着冲出医院院子，将追来的丧尸远远甩在后面。
坐在颠簸的货车里，没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喘息声。王二牛打开麻袋，看着里面一盒盒抗生素，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药盒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有救了……我哥有救了……”
陈鑫靠在车斗上，浑身酸痛，喉咙干得冒火。他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又看了看身边疲惫却眼神坚定的伙伴们，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这趟医院之行，他们像在尸群的虎口里夺食，九死一生，终于拿到了救命的药。
阳光透过货车的缝隙照进来，落在抗生素的包装盒上，反射出微弱却坚定的光。陈鑫知道，这不仅仅是药品，更是希望，是王铁柱活下去的希望，也是青牧农场在末世里继续前行的希望。
货车在公路上飞驰，朝着农场的方向驶去。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却没人闭上眼睛，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回到农场，只要王铁柱能挺过来，这一切的付出，就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