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医疗帐篷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掩盖不住那股隐约的青铜腥气。林墨的青铜右手按在阿吉额头，皮肤下的符文自动重组为探测煞图。阿吉胸口的条形码停在\"589\"，但墨绿色已经蔓延到脖颈，像是一圈绞索在缓慢收紧。
\"记忆提取......需要织梦梭......\"陈三卦的声音从通讯器传出，伴随着纸页翻动的沙沙声。老人躺在三公里外的隔离病房，手腕上的金丝重新生长出几根，但颜色黯淡得像褪色的金漆。通讯器屏幕上闪过织梦梭的构造图，核心部位标着\"记忆井\"三字。
赵上校掀开帐篷门帘，他的左眼缠着绷带，右眼瞳孔边缘泛着不自然的墨绿色。\"找到三个康复者。\"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递来一份浸血的名册。第一个名字赫然是救护车里的那个试验品，后面标注着\"抗体记忆强度：丙等\"。
林墨看向自己的左手，透明化已经蔓延到上臂，仅存的几粒金粉在皮下微弱闪烁。他尝试召唤织梦梭，但只有一缕青烟从掌心升起，烟中浮现的梭影布满裂纹。阿吉突然剧烈抽搐起来，条形码数字跳到了588，皮肤下凸起菌丝蠕动的痕迹。
\"来不及了......\"王铁山的光臂残渣从赵上校口袋飞出，拼出\"直接植入\"三个字。残渣表面沾满青铜色斑点，拼字时不断有碎屑掉落。林墨的青铜右手突然自动抬起，五指张开对准阿吉的太阳穴，符文流动成注射器的形状。
帐篷外突然传来骚动。几个士兵押着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进来，面具已经被砸裂一半，露出小翠苍白的脸。她的脖颈后插着几根菌丝管，随着呼吸节奏蠕动。\"她......有康复迹象......\"一个士兵掀开小翠的衣领，锁骨处的条形码正在消退。
林墨的织梦梭虚影突然凝实几分。小翠的瞳孔微微扩大，眼白浮现出细小的金色纹路——正是抗体记忆的具象化。赵上校立即按住她，战术目镜残余的扫描功能显示她大脑皮层亮起几个金色光点，像黑夜里的萤火虫。
\"按住她！\"林墨将织梦梭虚影压向小翠头顶。梭尖刺入的瞬间，帐篷里爆发刺眼的金光。小翠发出非人的尖啸，面具完全碎裂，七窍流出墨绿色黏液。黏液中有细小的青铜色颗粒试图逃逸，被王铁山的光臂残渣组成的笼子困住。
织梦梭里渐渐蓄满金色液体，那是从小翠脑中提取的抗体记忆。液体中漂浮着微型煞图，形状与六壬图截然不同，更像是某种免疫系统的图腾。阿吉的条形码突然加速跳动，从588跳到583，皮肤下的菌丝开始向心脏位置集结。
\"开始植入！\"林墨将织梦梭转向阿吉。梭尖刺入额头的瞬间，帐篷里所有金属物品同时震颤。阿吉的身体弓成反角，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青铜右手上的符文疯狂流动，像在抵抗记忆疫苗的入侵。兼容度从17%跌到16%，右肩一小块区域恢复血肉质感。
织梦梭中的金色液体缓慢减少，同时阿吉胸口的条形码数字停止了跳动。但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他的左眼突然爆裂，墨绿色菌丝从眼眶喷出，在空中扭结成微型煞图。赵上校立即用军刺斩断菌丝，断口处喷出的却是金色的血。
\"30%成功率......\"陈三卦的叹息从通讯器传来。屏幕上闪过一卷竹简影像，记载着古巫医尝试类似疗法时，十人中有七人会\"魂飞魄散\"。林墨的织梦梭突然出现一道新裂纹，金色液体从裂缝中渗出，被阿吉皮肤下的菌丝贪婪吸收。
小翠的尸体突然坐起，已经变成空壳的眼窝对准林墨。她的嘴角咧到耳根，露出青铜色的牙齿：\"记忆......会强化......它们......\"话音未落，她的颅骨突然从内部爆开，飞出的不是脑浆，而是一团跳动的青铜菌团，表面浮现完整的\"申\"字。
王铁山的光臂残渣组成盾牌挡住菌团。菌团撞在盾牌上，发出金属相击的脆响。残渣表面迅速被腐蚀，但为林墨争取到关键几秒。织梦梭中的金色液体终于完全注入阿吉大脑，他胸口的条形码开始缓慢倒退，从583跳回585。
帐篷外响起急促的警报声。士兵冲进来报告，说康复区有三个接种者突然发狂，正在撕咬医护人员。林墨的青铜右手突然指向东南方，符文组成一个警示煞图。赵上校的战术目镜勉强启动，显示那些发狂者的脑部扫描图——抗体记忆正在被菌丝反向解析。
\"快！下一个！\"阿吉突然开口，声音里混着金属摩擦声。他的右眼已经恢复清明，但左眼仍是墨绿色。林墨看向名单上第二个康复者——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正蜷缩在角落发抖。孩子脖子上缠着浸透百毒不侵巾的绷带，露出的皮肤上长满青铜色疱疹。
孩子怯生生地伸出手腕，上面的条形码已经褪色大半。林墨刚要上前，孩子突然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疱疹一个接一个爆开，每个疱疹里都飞出青铜色飞虫，翅膀上带着微型煞图。飞虫群在空中组成箭头，指向阿吉。
\"它们在......学习......\"阿吉艰难地移动手臂，断针残骸突然飞起，刺穿几只飞虫。虫尸落地后立即长出菌丝，像有生命般向阿吉爬去。林墨的青铜右手自动反应，掌心煞图亮起，菌丝立即调头扑向那个孩子，将他完全包裹成青铜茧。
茧中传来闷响，像是心脏跳动的声音。每跳一下，帐篷里所有感染者的条形码就同步闪烁。赵上校当机立断下令焚烧，但火焰刚碰到茧壳就变成墨绿色，反而加速了跳动频率。阿吉突然跪倒在地，他的条形码又开始倒计时，从585跳到580。
\"用这个......\"陈三卦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通讯器里传出一段古怪的吟诵，正是第一卷中用来安抚亡魂的安魂咒。林墨左手掐诀配合，青铜右手上的符文突然紊乱起来，像是两种力量在对抗。兼容度从16%跌到15%，换来阿吉条形码暂时停在580。
帐篷外传来螺旋桨的轰鸣。一架运输机降落在临时跑道，舱门打开时，冷雾中走出十几个被特殊防护服包裹的人影。他们押送着三个密封的玻璃舱，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一个人——正是最早从救护车中救出的试验品，他们胸口的菌团正在休眠。
\"总部送来的......\"领头的人掀开面罩，露出半张青铜化的脸，\"他们说......这叫'种子记忆'......\"玻璃舱突然从内部泛起金光，照出感染者体内流动的抗体脉络。林墨的织梦梭剧烈震颤起来，像是饿狼见到鲜肉。
但就在提取程序即将开始时，整个营地突然断电。备用发电机刚启动就冒出墨绿色烟雾。黑暗中，玻璃舱里的\"种子\"同时睁开眼睛——它们的瞳孔已经变成完全的墨绿色，嘴角挂着与二当家如出一辙的诡异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