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我记错了?”云锦若微微眯起双眸,嘴角上扬,“我分明记得二公子早就被逐出了族谱,还以为无论怎样都不至于怀念那里呢。”
听着她意有所指的话语,裴时章不紧不慢地反驳道:“公主此言差矣,毕竟是生养之地,我与裴家或许就如同您与皇后娘娘一般无二。”
话落,他的嘴角轻轻扯动,泛起一抹淡淡的苦笑。
云锦若轻嗤一声,眉梢轻挑,打量着眼前之人。月光之下,更衬得他像是画卷里走出来的一般,那周身散发的书墨之气同裴家人如出一辙。
倘若是不熟悉的人瞧见了,定然会认为他不过是个容貌出众的书呆子罢了。
他是这样,裴家人亦是如此。
没错,眼前之人,还有另一重身份,那就是汝阳裴家的二公子,裴时渊的亲弟弟。
只是不知因为何事,他被裴老家主逐出了家族,当着族亲的面划掉了他在族谱上的名字,并且对外宣扬说与他死生不复相见。
对此,世人多有猜测。有人传言裴时章执意踏上仕途之路,这与裴家一直以来的家规背道而驰。也有人议论裴时章为争夺家主之位,将家族搅得鸡犬不宁,这才被裴家狠心舍弃。
诸多的言论此起彼伏,然而直至如今,也无人知晓究竟哪一个说法才是真实的。
前面本来与徐临之说着话的沈璟泽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身朝云锦若走来。
裴时章微微侧眸,避开了他投来的视线,悠悠叹道:“这世间之事,往往执棋之人反倒会成为局中之人,这样的情况屡见不鲜,只是不知公主在这棋局之中,究竟能够走到何种地步。”
云锦若微微挑眉,美目流转,先是眨了眨眼睛,面上瞬间浮现出一抹疑惑之色,似是对裴时章的话语感到费解。但这神情稍纵即逝,很快她便恢复了那高贵冷艳的姿态。
待到裴时章转身离去之时,她又狡黠地朝着沈璟泽眨了眨眼。
沈璟泽见她这般模样,不禁哑然失笑,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弧度。
他伸出修长的手,温柔地牵起云锦若的手,那清冷的声音此刻也变得格外温和,轻声说道:“明日,我已向陛下告了假。”
“父皇能应允?”云锦若有些不信,之前父皇就一直压下他休沐的请求,现在能那么好说话才怪。
“做了两手准备,方才还托了临之代为告假。”
临走前,徐临之也不知是出于报复还是其他什么缘由,专门挑了园中最名贵的花,折了好几朵拿去。
这举动看得几人无言以对。
“锦若妹妹,你若是得空,就来王府寻我玩,我可是从定昌带了不少东西来,王府的库房里都是我的宝贝。”
云岫依依不舍的拉着她的衣袖,大有一副将人拐走的架势。
云锦若浅笑道:“朝澜姐姐放心,得闲了我一定去。”
得了她的允诺,云岫才不依不舍地松了手,“这可是你说的。”
那模样像个没得到糖果的孩子,满心的不情愿。
待云岫与裴时章走后,沈璟泽有些不放心道:“裴时章那人向来心思深沉,姝儿莫要轻信他的话。”
“那可是我未来堂姐夫。”
“对啊,那可是你未来堂姐夫。”
云锦若和徐临之一人一句话,让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沈璟泽瞬间沉默了下来。
苏韵和云轻杳相视一眼,默契的后退,转身离去。
有些热闹她们还是不看为妙。
徐临之若无其事地摆弄着手中的花,轻咳了两声,说道:“那个……我走了,再晚些,我家那老头子说不定连门都要给我堵上了。”
剩下云锦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不管他裴时章是谁,都改不了他是裴家人,你说呢?”
如同福至心灵一般,沈璟泽也缓缓地笑了开来,说道:“姝儿说的是。”
月色溶溶如水,二人相对而立,目光交汇之间,千言万语仿佛都在那无言的默契中流转,亦仿佛悄然融进了这温柔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