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秦舟,对公主倾慕已久,今日有幸得见公主凤姿,愿为公主献曲一首。”
那公子的目光中满是期待,只是他行礼之时,虽动作规矩,可总是让人感觉到奇怪。
站立时,他双脚并拢得过紧,仿佛在刻意强调自己的恭谨。那说话时的语气虽诚恳,却有几分刻意讨好的意味。
似乎急于在这众人面前表现自己,却因底气不足而显得有些滑稽。
“那不是秦家的公子吗?”有人认出了那人。
“你没听说吗,这是秦家才认回来的儿子,听说其母亲是个唱戏的,上不得台面。”
秦家怎么说也是五大世家之一,仅次于沐家,世家之中,怎能培养出这般举止的孩子。
闻言,众人皆打量着长公主面前的男子。
只见那位秦家公子身形略显单薄,身上穿的锦袍虽是上乘料子,但细看之下,针脚略显粗糙,他面容白皙,本来也是个挺好的样貌,但那细长的眉眼似乎透着几分算计的神色。
心术不正,有些人暗暗有了定论。
相比之下,今日秦家嫡子秦哲也在场。
“秦兄,你这新来的庶弟,看样子不太安分。”
说话的是五大世家之一中谭家的小公子——谭逸。
他毫不避讳的从头到脚打量着秦家刚被捡回来的庶子秦舟。
哼,小若儿要是能看上这种人才奇怪呢!谭逸默默翻了个白眼。
“的确,这心思昭然若揭啊。”
秦家嫡子秦哲身姿挺拔,宛如修竹,面如冠玉,眉似远黛,双眸明亮而深邃。
听到好友的话,也一同看向场中,薄唇微微扬起,勾勒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既显自信又不失谦逊。
有不少人暗暗比较着两人,默默摇头,不能说是什么嫡庶的问题,只能说果然不是世家从小培养出来的孩子,气度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云锦若神色淡淡的,尚未回应,沐盈在旁转了转眼睛,轻笑道:“这倒是有趣,表妹不妨听听。”
云锦若瞥了她一眼,随即微微颔首,“那便有劳秦公子了。”
秦舟欣喜落座,琴音响起,一开始还好,渐渐地却是多了几分急切与刻意。
一曲罢了,众人等着长公主评价,云锦若直接将问题抛给了沐盈,“盈表姐觉得如何?”
沐盈一哽,早知道就不拿表妹打趣了,讪讪道:“嗯,此间少有。”少有的难听。
云锦若颔首,认真地望着他面前的秦舟,“盈表姐说的不错。”
那秦舟没听出话中的深意,以为自己入了长公主的眼,当即欣喜道:“多谢长公主,能得长公主欢喜,秦舟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噗嗤。”
谭逸不顾形象的笑出来,“秦兄,你这庶弟怎么还听不懂人话?”
见秦哲无动于衷,他又看向一旁的洛辞川,“洛兄,你说呢?”
洛辞川无奈摇头,“你能不能别这般幸灾乐祸的。”他也就仗着谭家大哥今日不在。
谭逸撇了撇嘴,扭过头,这些人真无趣。
在摆放名琴的地方,许多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点评。
“这把‘绿曦琴’,琴音醇厚,犹如老酒,比之其他,更显韵味十足。”
旁边一位年轻公子却摇头道:“依我看,这‘焦尾琴’更胜一筹,其声清脆,如珠落玉盘,更具灵动之美。”
“哎呀,我倒是觉得那‘号钟琴’最为珍贵,其音气势恢宏,更能震人心魄。”
“依我看,琴好不好,还得看弹奏之人的技艺,再好的琴到了庸手那里,也弹不出妙音。”
一人一句,逐渐热闹起来,竟变成了斗嘴。
“依长公主和沐小姐之见,他们谁说的对?”
众人顿时噤了声,纷纷看向云锦若。
云锦若认出是洛家的二公子洛辞川。
见他将话不声不响的引到自己这边,心中有些不悦。
“名琴各有千秋,或醇厚,或清脆,或灵动,或恢宏,皆为难得之妙音载体。
“而诸位方才之评,或重历史,或重音色,或重材质,不过是从各自所好出发,琴音之美,本就在于能触动人心,又何必执意分个高低对错?”
沐盈暗暗瞪了他一眼。
洛辞川嘴角抽搐,随即拱手笑道:“长公主说的是,琴之珍贵,不在其名,而在其音能动人,其韵能走心。”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称是,争论之声稍缓。
“可惜我等技艺不精,若能亲手弹奏一曲,那才叫美事。”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之时,一位衣着艳丽的小姐突然走到云锦若面前。
那女子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长公主,听闻您才艺双全,琴技又师从离弦先生,今日可否为大家露一手?”
云锦若微微挑眉,还未开口,就有人呵斥:“你这人好生无礼,嘉宁长公主身份尊贵,岂是你能随意要求的?”
“想听琴是吧?本公子也见过离弦先生,还听了不少,让本公子弹给你听。”
谭逸吧啦吧啦地走过来,云锦若眉眼微动,当下静默不言。
谭逸扫了一眼那一排排的琴,想到刚刚有人说那“号钟琴”弹奏起来气势恢宏,震人心魄,直接一把拿过来。
黛汐见自家公主脸色微变,有些疑惑,不就是弹琴,自家公主怎的如此严肃?
若是黛青在此,定会惊恐地后退,再堵上自己的耳朵。
洛辞川惊讶道:“他何时学会弹琴了?我怎的不知道?”
秦哲微抿了抿唇,顿感不妙。
“哎,你还别说,谭小逸这姿势还有那么点调调。”
闻言,秦哲略为同情的看了眼洛辞川,后者接收到他的眼神,觉得莫名其妙。
谭逸随意地坐下,手指随意地在琴弦上拨动起来,那琴音……
只听得一阵杂乱无章的琴音传出,犹如锅碗瓢盆相互碰撞,毫无韵律可言,又如街头的喧闹声,让人忍不住皱眉。
云锦若默默拿出帕子捂住耳朵,果然……
沐盈皱眉,没好气道:“这谭逸弹得什么啊,我脑子要没了!”
洛辞川咧了咧嘴,“不是,这谭逸有毛病吧,今日是专门来我洛家捣乱的吧?!”
秦哲: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