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不出云锦若所料,第二日朝会,皇帝专门派了身边的夏公公传话,宣云锦若觐见。
乾政殿,待云锦若行过礼后,皇帝点了点头道:“若儿,今日召你来,是为了北玄二皇子求娶一事,想必你也听说了。”
“回父皇,儿臣的确略有耳闻。”
“二皇子向朕承诺说愿以皇子正妃之位求娶,并写信给了北玄帝,说愿划三座城池当做聘礼之一,并在几十年内不起兵戈,朕想问问若儿你怎么看?”
众人一惊,这二皇子求娶之言看着倒是肯下血本,只是稍一琢磨……
要说这皇帝也是挺那啥的,别人求娶自己女儿,把女儿喊过来当着面说一遍,然后放着那么诱人的条件问当事人怎么看。
虽不地道,只是为人臣子,不敢说不敢说啊……
“那本宫可否询问二皇子几个问题?”云锦若看向那大张旗鼓求娶之人。
“既是长公主的疑问,本殿自然知无不言。”
“本宫与二皇子可以说是素不相识,也就宫宴上搭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怎的就直接许诺如此厚重的聘礼,还非本宫不娶?”
云锦若现在是真的心烦,其他几国使臣都陆陆续续走了,就剩下北玄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简直是没完没了了这人。
“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北玄之时本殿就听说过嘉宁长公主的名号,当年的四国盛会是由我北玄国做的东,有幸得见晟云国先太子的风姿。”
四国盛会,每隔五年举办一次,乃是各国普天同庆、互相切磋的宴会,由晟云、北玄、南狄、苍楚四国轮流做东,虽说名义上是普天同庆,可实际上不乏唇枪舌剑。
成功看到殿中众人变了脸色,北玄靖轻笑,继续道:“先太子惊才风逸,那一身才华气质在那一年的盛会上,令各国叹服,可惜本殿只有幸得见那一次。”
像是感到非常可惜,他叹了口气,迎向云锦若的目光。
“听闻先太子离世后,贵国举国同悲,街头巷尾皆是悲声长叹,百姓自发在自家门前挂起白色布幔以表哀悼……本殿远在北玄听此噩耗亦是倍感遗憾。”
“即便如此,这与你求娶我皇姐何干?”云锦瑜见他反复提起自己已逝皇兄,冷声问道。
“本殿听闻先太子有一胞妹自小便喜伴随其左右,可谓是言传身教,深受先太子的影响,因此便很是好奇,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直到宫宴得见嘉宁长公主,方让本殿觉得不虚此行。”
“呵,这么说来,你喜欢的不是我们的嘉宁长公主,而是我晟云国已逝多年的先太子?”
“咳……咳咳……”
能这样“口出狂言”的,也就只有礼部尚书徐临之了。
北玄靖只觉得心头一梗,看向一脸轻蔑地看着他的徐临之。
看着他一脸阴沉的模样,徐临之翻了个白眼,笑话,还敢给他脸色看。
“徐尚书怎可在陛下面前如此无理,口出狂言损坏两国邦交。”
林太傅一脸怒气,胡子抖动,看的徐临之想给他揪下来。
“林太傅莫要动怒,徐尚书向来心直口快,何必与他计较。”
云锦若看向沈璟泽,这徐临之是还没被人说个什么,他就护着,呵~
皇帝看着这一场闹剧,目光深邃。
“若儿可愿意远嫁北玄?”
“儿臣愿意。”
沈璟泽身形一滞,猛地看向云锦若。
“皇姐!”
“身为人子,儿臣自当为父皇分忧解难;身为一国公主,儿臣自当对得起自己的名号,对得起父皇母后的教导,为黎民百姓竭尽所能;身为长姐,儿臣自当为兄弟姐妹做好表率,北玄二皇子拿两国百姓安忧做聘礼,若是儿臣拒了,北玄以此做噱头发动战争,那么儿臣便是千古罪人。”
可笑,想拿那些什么责任、大义绑架本公主,也要看本公主接不接招。
云锦瑜这才反应过来,立马拱手道:
“父皇,皇姐说的是,若是皇姐拒了这婚事,万一二皇子恼羞成怒,兵戈相见,受苦的还是两国百姓,那皇姐简直成了千古罪人。”
言外之意是长公主愿意为了两国百姓安居乐业牺牲自己的幸福,一旦拒绝了,北玄国便会以此为借口发动战争,由此可见北玄国格局之狭隘。
见长公主与太子都这样说了,几位皇子与大臣连声附和。
“哦?原来北玄国是这样想的?”
北玄靖笑得勉强,心里更是精彩。
“自然不是,感情本就是你情我愿,本殿许诺的聘礼只是代表自己求娶公主的诚心,并未存在什么逼迫,许是那夜与公主雪中赏梅给了本殿错觉。”
此话一出,又在众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二皇子此话可当真?”
“呵,二皇子说的可是宫宴那夜?”
“沈爱卿这话,是也知道此事了?”
皇帝稍微向前探了探身子,好奇问道。
“宫宴那夜,微臣与徐尚书行步路过御花园时,见公主的婢女一人候在亭中,一问之下才知是太子让公主去御花园散散心,公主没有让婢女跟着,担心公主安危,臣与徐尚书又受那婢女之托去寻公主,不想见到二皇子也在。”
公主身边的婢女托了沈丞相与徐尚书去寻公主,那就不可能是一早安排的,还是太子让去的,这……
“太子?你没事让你皇姐大晚上的去御花园做什么?”
皇帝直接皱着眉看向云锦瑜。
云锦瑜看了眼沈璟泽,见他端的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温文尔雅的如玉公子模样,暗恨恨的咬了咬牙。
“父皇,您也知道皇姐素来不喜欢那种热闹繁杂的场合,儿臣见皇姐多饮了几杯酒,兴致又不高,于是就想着让皇姐去御花园走走,谁知道……”
“唉,也是儿臣的不是,都怪儿臣,还请父皇恕罪。”
云锦若瞥了眼沈璟泽,见他看过来,又转到别处,有些气结。
“父皇,儿臣先前说愿意,但话还没说完。”
“哦?你接着说。”
徐临之看了眼沈璟泽,又看了眼云锦若,心底冷笑,这一个反手把太子卖了,卖的那叫一个天衣无缝,一个说话大喘气,还喘那么久,真是那啥到家了。
“为着儿臣的本分,儿臣愿意应下这求娶之诺,可是又因着摆在面前的事实,儿臣又不愿。”
“儿臣要状告林太傅,教女不力,纵女行凶,辱没皇室,不堪为师,勾结外敌,欲谋造反!”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这……这这,公主可有证据?”
“勾结外敌?林太傅也太大胆了。”
“这一桩桩都是重罪啊,公主说的要是真的……”
……
“皇上,老臣冤枉啊!嘉宁长公主不能因着自己的私心就能信口污蔑老臣啊……老臣对皇上的忠心那是天地可鉴,公主怎能如此胡言乱语!”
这一番“肺腑之言”,那是一个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