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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目光如有实质般,让人实在难以忽略,温浸玉面上平静,桌下的手却紧紧地攥着自己的衣角,骨节泛起青白。

突然,一件外套落在了他面前,温浸玉微微愣怔,一时没有动作,陆十安转头看向宿泱那边,然后又很快收回视线,漫不经心道:“穿着吧,衣服都打湿了,可别说我们不关爱同学。”

他说完,转身离开,温浸玉垂眸,他认识这是顾明堂的衣服,用料奢华,并不是他身上所能比的,可自己转来这个班那么久了,从未和顾明堂说过话或者有过接触,更别提顾明堂会主动将外套借给自己。

温浸玉抬眸,恰好对上宿泱冷淡的目光,只是很快,宿泱便移开了视线,就好像刚才只是错觉一般。

他微微愣了愣,指尖下意识地蜷紧,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睫毛颤了颤,略有些慌张地垂下头,默默地攥住面前的外套,完全忽略了一旁顾明堂略显阴沉的神情。

云祁是临近中午放学才从办公室回来,他脸色很臭,显然是班主任说了什么,他看向温浸玉的眼神更加不善,回到座位时,猛地踹了一下椅子,声音很刺耳,吸引周围人的目光,可温浸玉却恍若未觉,安静地写着作业,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落在他脸上,仿佛为他镀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再次上学,宿泱并未表现出什么不适,对于身份的转变十分适应,贵族学校不同于普通学校,贵族学校放学得很早,下午五点便放学了,但如果有自愿留下上晚自习的,当然也有晚自习老师守在教室内。

除去少数的贫困生会选择留在学校上晚自习,毕竟于他们来说,这种资源实在难得,而大多数人都选择回家,家中有请专门的辅导老师,便不用留在学校。

宿泱一群人朝外走着,林未落提议去餐厅吃饭,其他人表示没有问题,然后又将目光投向顾明堂,“明堂,你去吗?”

顾明堂走在宿泱身边,他并没有回答,而是稍稍偏头,询问道:“泱泱去吗?”

宿泱原本垂眸想着事情,听到自己的名字后抬头,“什么?”

林未落挽住她的胳膊,带着她朝前走,“泱泱肯定去啊,是吧。”

她朝着宿泱眨了眨眼,后者抿唇,点了点头。

餐厅靠湖边,朝窗外看去,将美景尽收眼底,其他人聊得热火朝天,宿泱全程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顾明堂看在眼里,夹了一块虾仁放在她碗中。

“在想什么?”

低沉的嗓音响起,宿泱回神。

“没什么。”

她起身,“你们先吃,我去趟洗手间。”

顾明堂看着她的背影,漂亮的眸子里翻滚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卫生间。

冰冷的水拍打在脸上,宿泱撑在洗手池两侧,看着镜中的自己,两鬓的发丝被水打湿,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一直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些许。

其实她以为自己能够对温浸玉的一切视而不见,可死前温浸玉那张苍白脆弱的脸依旧历历在目,只要一看到温浸玉,便能想起那一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心脏某处沉闷地厉害。

她只能告诉自己,是因为自己看不惯霸凌,即便是别人,她也会出手。

可当真如此吗?

当年为了得到温浸玉,她的确做过一些令人不齿的事情,比如找人去堵温浸玉,自己又从天而降,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她毫不意外地看到温浸玉眼底泛起的些许光亮,哪怕转瞬即逝,只要达到她想要的效果,那其他就都无所谓。

那时年少,哪管什么对错,只要能达到目的就是好办法。

可现在看来,实在是恶劣至极。

温浸玉被一群人堵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应该是绝望的吧,如果那群人并不是自己找的演员,而是真的呢?那后果会是什么可想而知。

尽管如此,温浸玉的害怕恐惧也是实打实的,实在是不该。

又比如,对于温浸玉的某些谣言视而不见,任凭在班上,学校流传,没有阻止,直到所有人都开始因为某些不实的言论开始孤立温浸玉,她这才回到他的身边,用自己的方式温暖他。

让自己如同一束光芒照亮他,告诉他自己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

其实后来温浸玉窝在她怀中问过她,那时所有人都孤立他,为什么她却还总是来找自己,难道不害怕别人的议论吗?

宿泱原本亲吻他的动作一顿,明显是想到了什么,神情闪过些许不自然,但又很快消失,恢复正常。

她捧着他的脸,一下又一下亲吻着他,“因为那个时候我觉得,总要有一个人站在你身后。”

温浸玉被她亲得迷迷糊糊的,脑子很快变得混沌,但还是听清了宿泱的话。

亲着亲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在尝到咸湿的泪水,宿泱明显愣了愣,然后连忙抱紧他。

“怎么哭了?”

温浸玉哽咽着和她说谢谢,说那个时候的他有多么的茫然和无助,如果不是宿泱站在自己身边,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温浸玉自认为自己因为从小生长的环境,心智在同龄人中算是成熟强大,对于某些小打小闹,他可以当作听不到也看不到,可那是他第一次被人如此造谣,被所有人孤立,哪怕他内心再强大,当时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也会因为那些话而陷入死胡同中,感到茫然和害怕。

没有人听他的解释,他们不过是想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只不过是想要看着一个人因为这些不实的谣言而绝望痛苦,那样他们才会感觉到畅快。

即便他真的因为那些谣言而选择自杀,那些人也不过是轻飘飘地说一句,是他心理脆弱,不过说几句话就承受不住,那不如早早解脱。

人的劣根性就是如此,他什么都做不了。

那段时间,他完全是靠宿泱撑下去的。

还好,还好有一个人一直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身边。

宿泱自认为自己算不上是什么好人,却还是会因这种事而感到愧疚,于是她只能加倍地补偿他,妄图消弭那些犯下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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