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子的白衣已成碎布,染血的长发黏在脸上,遮住了他浑浊却炽热的双眸。他倚着半截断裂的蝎龙尾刺,看着四周围拢上来的凶兽群。这些天的厮杀让他的经脉千疮百孔,冰渊剑意反噬带来的剧痛如同无数钢针在骨髓里游走,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咳血。
“万剑归宗……”他喃喃自语,手中长剑因灵力枯竭而黯淡无光。三天前与太古螭吻的对决中,他强行施展断星剑意,导致丹田几近破碎。此刻,那些曾被他斩杀的凶兽虚影在意识海中不断闪现——魔猿挥舞的狼牙棒、蝎龙喷射的毒液、螭吻撕裂空间的巨口,每一道攻击都精准地指向他的破绽。
突然,一声震天动地的咆哮撕裂云层。一头三头六臂的远古穷奇踏空而来,它的每个头颅都吞吐着不同颜色的火焰,六只手臂分别握着巨斧、长枪、锁链等神兵。“人类,受死吧!”穷奇的声音如同雷霆贯耳,手中巨斧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劈下。
逍遥子本能地举剑格挡,却在斧刃即将触及剑身的刹那,眼前景象突然扭曲。他仿佛回到了三百年前的冰渊,那时的自己正对着万千冰柱练剑,每一道剑气都在冰面上留下不同的轨迹;又像是置身于两百年前的幽冥血海,杨疯子的锈剑在血浪中划出诡异弧线……
“原来如此!”逍遥子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解脱的畅快。穷奇的巨斧重重劈下,将他整个人砸进地底。烟尘弥漫间,他的长剑脱手飞出,却在半空突然分解成万千光刃。这些光刃没有华丽的轨迹,只是简单地朝着穷奇刺去,有的直来直往,有的斜劈横斩,最普通的劈、刺、撩动作,却蕴含着大道至简的真谛。
穷奇慌乱挥舞兵器格挡,却惊恐地发现,无论它如何变化招式,那些看似简单的光刃总能找到破绽。“不可能!这明明是最基础的剑法!”它嘶吼着,其中一个头颅被光刃贯穿,化作漫天血雨。
逍遥子从废墟中缓缓站起,周身散发着温润如玉的气息。他随手一招,那些光刃重新凝聚成剑,剑柄上还沾着泥土与血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通透。“万剑归一,不在招式繁复,而在直指本心。”他望着穷奇剩余的两个头颅,眼神平静得可怕,“你有六臂六兵,我只需一剑。”
话音未落,他举剑轻刺。这一刺没有任何花哨,却让空间为之凝固。穷奇的瞳孔骤然收缩,它想要闪避,却发现自己的所有退路都被封锁。当剑尖刺入它眉心的瞬间,这头不可一世的远古凶兽终于明白,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人类,已经触摸到了剑道的更高境界。
随着穷奇的身躯轰然倒下,整片原始森林陷入诡异的寂静。逍遥子缓缓扫视四周,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凶兽竟不约而同地后退。他行走在满地尸骸间,每一步都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律。遇到拦路的藤蔓,他随手一剑劈下;有凶兽偷袭,他挥剑一刺,所有攻击都简单到极致,却又精准到恐怖。
“原来所谓‘真’,是摒弃浮华,直击本质;所谓‘凡’,是以平常心行平常事。”他在一棵古老的神树下停下,指尖轻抚过树皮上的剑痕,“我追求了千年的剑意,竟藏在最基础的剑招里。”
夜幕降临时,逍遥子盘坐在神树下,开始运转新领悟的功法。那些破损的经脉在一种奇异的力量下开始愈合,丹田中沉寂的灵力如潮汐般涌动。他将劈、刺、撩三种基础剑招反复推演,每一次挥剑都能感受到与天地的共鸣。
远处,李小龙和杨疯子的神识悄然探来。“这老东西……”杨疯子握紧锈剑,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竟然在濒死之际悟透了万剑归一。”李小龙却沉默不语,望着神树下那个单薄的身影,仿佛看到了三百年前在雷劫中浴火重生的自己。
七天之约的最后时刻,逍遥子缓缓睁开双眼。他的长发尽数转为雪白,眼中却闪烁着比星辰更明亮的光芒。他提起长剑,朝着森林深处走去。这一次,他的步伐不再踉跄,每一步都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
“该出去了。”他轻声自语,剑指苍穹。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他挥出了新境界的第一剑。这一剑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却让整片神域的凶兽都伏地颤抖。在这简单至极的一剑中,蕴含着逍遥子对剑道最深刻的理解——大道至简,返璞归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