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逍遥的断剑裹挟着混沌剑气,正欲将不死地祖最后的族殿碾作齑粉。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染血的身影破空而来,杨疯子徒手握住剑刃,掌心瞬间被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够了!留几个活口。”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李逍遥挑眉撤去剑意,看着老友狼狈却固执的模样,“当年你单枪匹马挑了幽冥血海,连魂魄都要剁碎了喂魔鱼,如今倒心软了?”
杨疯子啐了口带血的唾沫,一屁股坐在断裂的石柱上:“软个屁!要不是那丫头当年大着肚子,拿剑架在脖子上逼我……”他猛地扯开领口染血的布条,露出胸口狰狞的旧疤,“说什么‘你灭我全族,我便带着孩子死在你剑下’。老子能杀穿九天十地,却唯独拿她没办法!”
李小龙蹲下身,指尖凝出金色符文为他止血,闻言轻笑:“倒是头一回见你认怂。”
“认怂的事还多着呢。”杨疯子抓过李逍遥腰间的酒葫芦灌了一大口,呛得直咳嗽,“就说我那小兔崽子,现在在中州闯出‘小疯魔’的名号,连元婴老怪都栽在他手里。逍遥兄,你还记得咱们那次在青冥峡被劫的事?”
李逍遥正擦拭着断剑的手突然顿住,瞳孔骤缩:“你是说……那群拿木剑的毛孩子?”
“可不就是他!”杨疯子笑得前仰后合,震得伤口又渗出鲜血,“那年他刚下山闯荡,在黑风寨抢了人家压箱底的藏宝图。结果人家老寨主带着几十个金丹修士追着他满山跑,这小子打不过,居然想出个损招!”
李小龙饶有兴致地挑眉:“说来听听。”
“他打听到咱们要从青冥峡过,提前带着十几个流浪儿设了埋伏。”杨疯子拍着大腿,“等咱们刚从秘境出来,灵力还没恢复,这群小崽子举着木剑就冲出来,为首那小子叉着腰喊‘此山是我开,留下买路财’!我戴着斗笠不说话,他还蹬鼻子上脸,说‘别以为戴个破斗笠我就怕你,我爹可是杨疯子’!”
李逍遥呛得喷出一口酒:“合着我们成挡箭牌了?”
“这还不算完!”杨疯子抹着笑出的眼泪,“老寨主带人追上来,这混球突然往我身后一躲,大喊‘前辈救命!他们要抢我的藏宝图’!我刚想发作,他偷偷在我手心塞了块石头,用口型说‘爹,救我’……”
三人的笑声惊起满山飞鸟。李小龙摇头感叹:“小小年纪就懂得借刀杀人,倒是随了你。”
“随我?他比我还能折腾!”杨疯子的笑声渐渐低下去,望着天边的残阳,眼底泛起一丝温柔,“后来我偷偷跟着他,见他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还死不认输,被关进黑牢也能想法子把守卫耍得团团转。有次他被几个元婴修士围堵,居然用灵石收买乞丐,在城里各处散布‘小疯魔发现上古秘境’的消息……”
“结果那群元婴修士为了秘境,自己先打起来了?”李逍遥接口道。
“可不是!”杨疯子猛地灌了口酒,掩饰眼底的笑意,“这混球就趁着乱子溜走,临走前还顺走了人家的储物袋。现在中州城都传,说‘小疯魔’的疯劲比他老子还狠三分。”
夜色渐浓,不死地祖的废墟上,幸存的修士们瑟瑟发抖地爬出藏身之处。他们不知道,自己能从杨疯子的剑下捡回性命,全因这位令天地色变的疯魔剑修,在提起那个总爱闯祸的儿子时,眼底那抹转瞬即逝的柔软。而此时的中州城,一位白衣少年正倚在酒楼上,望着天边闪烁的剑意光芒,嘴角勾起一抹与杨疯子如出一辙的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