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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禽滑厘抓起一把炭粉,激动得声音发颤,“墨家‘圆融劲’震筛,杂质尽去!此炭之纯,前所未有!”

另一边,天工院匠人将提纯的雪白硝石粉、硫磺粉,与这精炭粉按新得比例倒入石臼。一名壮汉抡起包铜的木杵,以均匀的力道和节奏开始捶打、搅拌。这不是简单的混合,每一次捶打的角度、力度,都暗合屈将子在一旁低声念诵的发力口诀,力求粉质均匀,无结无块。

“停!”太医令紧盯着臼中药粉的状态,“取米浆来!”

粘稠的米浆被小心加入,匠人双手戴上厚实的皮套,开始反复揉搓药团,如同揉制最精细的面点。药团被搓成细条,再切成大小一致的颗粒,铺在干燥的石板上,由专人看守着阴干。

洞内气氛凝重如铁。所有人都知道,这小小的颗粒,承载着何等恐怖的未来。

“试爆一组!”禽滑厘声音嘶哑。

最勇敢的墨家死士上前,将几粒阴干后的黑色药粒小心填入一个厚实的青铜小罐,插入浸了火油的麻绳引信。罐体被铁链悬吊在矿洞深处一处天然的石室中。

引信点燃!

嘶嘶的火花在死寂的矿洞中格外刺耳。

死士狂奔回掩体后。

所有人屏住呼吸,死死捂住耳朵。

一秒……

两秒……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仿佛大地怒吼般的巨响猛然炸开!整个矿洞都在剧烈摇晃!碎石如雨点般簌簌落下!狂暴的气浪裹挟着刺鼻的硝烟味席卷而出,将掩体后众人的衣袍狠狠掀起!

烟尘稍散,众人冲进石室。只见那青铜小罐早已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一个焦黑的浅坑,坑壁的岩石被炸得粉碎、龟裂!

“雷音!是雷音!”禽滑厘激动得老泪纵横,不顾碎石划破手掌,抚摸着那滚烫的坑壁,“成了!我们成了!”

屈将子看着自己因操控筛床而磨出血泡的双手,又看看那狰狞的炸坑,心头百味杂陈。这毁天灭地的力量,竟源于墨家对“力之圆融”的追求。是福?是祸?

“快!”李薇的声音在烟尘中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记下所有配比、颗粒大小、阴干时间!禽滑厘,你亲自督造,将此物秘制装箱,定名‘破阵子’!由蒙恬率最精锐卫尉军,即刻护送北上,直抵王上军中!”

骊山的惊雷,即将在真正的战场上,发出它的第一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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邯郸城外,肥下。

蒙武的五万秦军如赤黑色的潮水,在邯郸北郊的平原上扎下连营。营盘坚固,旌旗蔽日,攻城器械的轮廓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巨大的压力让邯郸城头一片死寂。

赵王宫,一片末日般的混乱。

“大王!李牧已至邯郸百里之外!”斥候嘶声禀报,“然……然秦将王翦,已抢先一步卡死了井陉口!李牧将军主力被阻于太行山以西,急切难回啊!”

“废物!都是废物!”赵王迁面无人色,将案上竹简扫落一地,“快去!再发金牌!命李牧不惜一切代价,给寡人冲破井陉口!”

“报——!”又一名浑身浴血的将领踉跄扑入,“秦军……秦军主力自太原东出!嬴政……嬴政的王旗已过沾县(今山西昔阳),直扑邯郸而来!其前锋已与李牧将军殿后部队接战!”

“完了……全完了……”赵王迁瘫倒在王座上,绝望地闭上双眼。南北夹击,邯郸已成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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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县通往邯郸的官道上,秦军赤黑色的洪流滚滚向前。嬴政的王驾位于中军,他正看着一份来自狼孟天工分署的奏报:“……依太后所授‘分水鱼嘴’、‘KpI考工’二法,汾水新渠首期工程告竣,可溉田千顷,太原春耕无虞矣……”

一丝几不可察的暖意掠过嬴政眼底。阿母在后方,为他稳住了根基。

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蒙恬的亲卫队长滚鞍下马,呈上一个用数层油布和金楠脂溶液严密包裹的沉重铜匣,匣上烙着天工院独特的朱雀纹和少府火漆印。

“王上!咸阳天工院,八百里加急密件!太后亲嘱,此物名为‘破阵子’,或可助王上摧城拔寨!”

嬴政目光一凝。破阵子?他挥手屏退左右,亲自动手,一层层剥开密封。当最后一块油布掀开,露出匣内排列整齐的数十个厚壁青铜小罐和几捆特制的引信时,一股混合着硝石硫磺的独特气味弥漫开来。匣底压着一卷李薇亲笔的“安全操作手册”,字迹匆忙却清晰。

嬴政拿起一个小罐,冰冷的青铜触感下,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的、足以撕裂山河的狂暴力量。他抬头,望向南方邯郸的方向,那里,李牧的殿后部队正在层层阻击,试图为邯郸争取最后的时间。

“传令前军。”嬴政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遇赵军凭险固守之壁垒,不必强攻。以‘破阵子’——开道!”

历史的齿轮,在骊山的矿洞与邯郸的烽烟之间,轰然咬合,发出沉闷而决绝的声响。属于冷兵器时代的壁垒,即将在这名为“火药”的惊雷面前,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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