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城,这座扼守函谷门户的坚城,此刻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狂风骤雨。
魏赵联军如潮水般涌来,战鼓声、号角声、喊杀声震天动地。魏军主攻东门,巨大的撞车在盾牌掩护下,一次次凶狠地撞击着包覆铁皮的城门,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城楼都在颤抖。赵军骑兵则在外围游弋,箭矢如飞蝗般射向城头,压制着守军的反击。云梯如同巨蟒般搭上城墙,悍不畏死的魏卒顶着滚木礌石,向上攀爬,城墙上处处爆发着短兵相接的惨烈搏杀。
守将司马靳,一位面容刚毅、身披数创的老将,嘶哑着嗓子指挥若定:“放箭!滚油!金汁!给老子砸下去!别让他们上来!”滚烫的沸油和金汁(粪尿混合物)倾泻而下,城下顿时响起一片凄厉的惨嚎,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焦糊和恶臭的气息。守军浴血奋战,依托坚固的城防,一次次将攀上城头的敌军砍落。
然而,联军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城下,魏军阵中,几架覆盖着厚重湿牛皮的特制冲车被缓缓推出,直指城门!
“火油!对准冲车!”司马靳厉声下令。一锅锅燃烧的火油被奋力泼下,但湿牛皮有效地阻挡了火焰的蔓延,只腾起阵阵黑烟。冲车依旧顽固地撞击着城门!
就在这危急关头,咸阳方向运送的第一批物资——满载着金楠脂和沙袋的车队,终于冲破联军的袭扰,抵达西门!
“快!金楠脂!涂抹城门!加固内侧!”负责押运的少府官吏嘶吼着。守军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不顾头顶呼啸的箭矢,疯狂地将那粘稠晶莹、散发着奇异木香的琥珀色膏脂,厚厚地涂抹在已被撞得变形、遍布焦痕的城门和门框内侧!同时,沙袋被迅速搬运上城,加固垛口,堵塞被投石机砸出的缺口。
金楠脂的防火韧性在实战中初显威力!当魏军再次泼洒火油,试图引燃城门时,涂抹了厚厚金楠脂的木质部分虽被烧得焦黑发烫,却并未像普通木材那样迅速燃烧崩裂,硬生生抗住了烈焰!为守军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和加固时间!
然而,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入夜,联军攻势稍歇,但一种诡异的不安气氛却在陕城守军中弥漫。城下魏军营寨深处,一片被严密警戒的空地上,数十名身着特殊皮甲、面覆黑巾的魏军死士,正小心翼翼地围着一个深埋入土、只露出半截的厚壁陶瓮。瓮口被多层油布和湿泥紧紧密封。一名气息阴冷的军官手持火把,眼中闪烁着疯狂与决绝。
“时辰已到!”军官低喝,“为大王!为大魏!点火!”
引线被点燃,嗤嗤作响的火星迅速没入瓮中!
“撤!”军官与死士们如同受惊的兔子,以最快速度向后方狂奔!
数息之后——
“轰隆——!!!”
一声沉闷如地底惊雷般的恐怖巨响,骤然撕裂了夜的寂静!
大地剧烈震颤!陕城东门附近的一段城墙根部,如同被无形的巨神之锤狠狠砸中!砖石、泥土混合着硝烟与火光冲天而起!烟尘弥漫,遮蔽了月光!一段长达数丈的城墙,连同上面数十名猝不及防的守军,在惊天动地的爆炸中轰然崩塌!露出一个巨大的、狰狞的豁口!
“城墙塌了!”
“天罚!是天罚啊!”
惊恐的尖叫瞬间在城头炸开!守军的士气在从未见过的恐怖威力面前,瞬间跌至谷底!
“稳住!不许乱!”司马靳目眦欲裂,拔剑砍翻两个溃逃的士兵,声嘶力竭,“堵住缺口!长矛手结阵!弓弩手掩护!快!”他心中一片冰凉,秦军严防死守的火药,终究还是被魏人用在了自己头上!而且威力如此骇人!
硝烟尚未散尽,震天的喊杀声已如海啸般从缺口处涌来!魏军精锐如同嗅到血腥的狼群,高举火把和兵刃,踏着同伴与守军的残肢断臂,疯狂涌入豁口!陕城,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