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麒麟踏破星门的那一刻，天地骤然一暗。
苏小棠只觉脊背一阵刺痛，仿佛有千万根银针沿着骨缝钻入髓中。她低头看去，那道幽冥海灵亲手刻下的弑神烙印正泛起诡异的青光，一道道纹路如活物般在皮肤下蠕动游走，隐隐勾勒出某种古老的符文轮廓。
林雪瑶刚要开口询问，却见远方天际猛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无数血色雷光从裂缝中倾泻而下，轰然砸落在舰群残骸之间。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席卷四方，仿佛整个宇宙都在这一刻屏息。
“来了。”苏小棠低声道，握紧了腰间的短刃。
话音未落，黑压压的一片身影自天裂中缓缓降临——他们身披魔神战甲，面覆青铜面具，步伐整齐如一，每一步落下，脚下的虚空便泛起涟漪般的波纹。
最前方一人骑乘着一头三眼巨兽，身披紫金战袍，眉宇间透着冷峻与威严。她抬起头，露出一张与苏小棠几乎一模一样却又眼角多了一道疤痕、眼神更加深沉的脸，冷冷开口：“我是你，是你未来的模样，是你必将踏上的道路。”
林雪瑶下意识后退半步，手心渗出冷汗。她能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不属于此世的力量，那是真正意义上的终焉之灵才可能拥有的气息。
“你是谁？”苏小棠问道，语气平静，却已悄然催动体内灵力。
成年苏小棠嘴角微微上扬，“你以为自己是锚点，其实你才是真正的终焉。三百个时空的怨气汇聚，最终会归于一人——那就是你。”
她说着，抬起右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漆黑印记，与苏小棠的弑神烙印相同。
苏小棠心头一震，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寒潭底的骨书、往生镜中的过去、幽冥海的封印……一切线索似乎都指向同一个答案，但她不愿相信。
“不对。”她咬牙道，“如果我是终焉，为何还要阻止同归程序？”
“因为你尚未觉醒。”成年苏小棠淡淡一笑，“当你彻底掌控弑神烙印的力量，你将明白，所谓的‘拯救’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毁灭。”
话音未落，她身后魔神大军齐声咆哮，数百道黑影瞬间扑来，刀光剑影交错间，杀意弥漫天地。
苏小棠来不及多想，挥刃迎敌。她的动作迅捷无比，短刃划过空气时带起一抹寒芒，斩断了数名魔神战士的兵刃。但这些敌人仿佛无穷无尽，每一次攻击都被她们以更猛烈的方式反击回来。
就在她奋力抵挡之际，脊背的烙印忽然剧烈震动起来，一股炽热的能量自骨缝中涌出，顺着经脉直冲四肢百骸。刹那间，她的视野被一片青光填满，周围的空间仿佛扭曲崩塌，所有攻击在触及她的瞬间竟尽数反弹！
一名魔神战士被自己的长矛贯穿胸膛，另一人则被同伴的火焰术反噬，顷刻化作灰烬。短短数息，围攻之势已然溃散。
成年苏小棠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看来，你的烙印已经开始回应命运。”
“我不信你的命定之说。”苏小棠喘息着站稳脚步，眼中燃起不屈的光芒，“我的未来，由我自己决定。”
就在此时，一道清冽的剑鸣破空而来。
少年苏妄的身影自虚空中浮现，他双目微闭，周身缠绕着淡淡的金光，手中并无长剑，唯有指间凝聚着一道无形的锋芒。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仿佛正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你要做什么？”林雪瑶惊呼。
“我要为她争取时间。”少年苏妄轻声道，缓缓抬手，掌心朝天。
下一刻，九道金色剑影自天穹垂落，环绕在他周身旋转飞舞，每一柄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这是往生剑阵，传说中可隔绝因果的禁术，需以魂魄为引，方可启动。
“你疯了吗！”苏小棠大喊，“这会耗尽你的灵魂！”
“如此行径，实在疯狂。” 成年苏小棠冷冷道，“为了一个还未完全觉醒的终焉之灵，值得吗？”
“值不值得，不是你能评判的。”少年苏妄睁开双眼，目光坚定如铁，“你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存在，哪怕付出一切代价，我也不能让你落入她们的手中。”
话音落下，他猛然挥手，九道剑影齐齐爆发出璀璨光芒，交织成一座巨大的法阵，将苏小棠所在的空间彻底笼罩。
成年苏小棠眉头微皱，抬手欲破阵，却发现剑阵之力竟连她都无法轻易撼动。
“我愿意。”少年苏妄的声音逐渐虚弱，但他依旧挺立不动，宛如一座永不倒塌的山岳。
随着最后一缕魂魄之力被抽离，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风中。
“快走。”他转头看向苏小棠，嘴角扯出一抹微笑，“别回头，向前走。”
苏小棠怔住，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想要说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空间撕裂之力卷入剑阵深处，眼前的世界迅速模糊……
当她再次睁眼时，已身处一片陌生的荒原之上，四周寂静无声，唯有远处的天空中，隐约可见那一道仍未完全闭合的金色剑阵，在夜幕之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她跪倒在地，双手深深插入泥土之中，指甲断裂，鲜血渗出。
“为什么……总是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