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妄在混沌意识中被一股力量拉扯，恍惚间还回荡着苏小棠那句“爹爹，你是不是……记起了什么？”，猛地一震后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块冰凉的石板上，四周漆黑一片，只有头顶透下几缕幽蓝的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而腐朽的气息，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苏妄心头一跳，猛地坐起身子，看到不远处站着一道身影。
是谢无妄。
他依旧穿着那身素色长袍，神情冷峻，左眼中隐约浮现出六芒星的印记。
“这是……哪里？”
“寒潭底部。”谢无妄淡淡道，“你在阵法中被时空裂缝吞噬，因那股吸力太强，你被卷入其中，最终被水流带到了这寒潭底部，我用了三天三夜才把你捞上来。”
苏妄眉头紧锁，努力整理着混乱的记忆，急忙问道：“白衣女子呢？她情况如何？”
谢无妄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她的意识被初代剑主完全侵蚀，已经无法回头。但你最后那一击打断了转生阵仪式，她就此消失了。”
苏妄愣住，脑海中闪过刚才的画面——三百具婴儿尸体同时睁眼，白衣女子手持玉佩，眼中猩红，还有……那个未来世界的画面。
“我看到了未来的苏小棠。”他喃喃道。
谢无妄眼神微变：“你说什么？”
“我看到她穿现代衣服，在刷短视频。”苏妄回忆道，“她说那是2024年。”
谢无妄眉头紧锁，半晌后低声说：“看来时间线真的开始紊乱了。”
苏妄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站起身，四下打量了一圈：“这里是寒潭底部？我记得我是在禁地启动转生阵的时候……怎么会被冲到这里来？”
谢无妄没回答，而是转身朝前方走去。
苏妄跟上，两人穿过一条狭窄的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片巨大的地下空间，四周岩壁上镶嵌着无数晶石，散发出幽蓝色的光芒，照亮了中央一座古老的剑冢。
这里比想象中还要恢弘，无数把利剑插在地面之上，剑柄朝天，排列整齐，宛如一支沉睡的军队。
“这就是传说中的太虚剑冢。”谢无妄低声说道，“初代剑主留下的最后一道封印之地。”
苏妄看着眼前这片剑海，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敬畏之意。
他缓步向前，目光扫过那些古旧的剑鞘，忽然，他的脚步一顿。
在剑冢最深处，有一座水晶棺静静伫立，棺盖半掩，内部隐约可见一具身穿白衣的身影。
那人……竟与他容貌一模一样！
“这……”苏妄瞪大双眼，心跳瞬间加快。
他快步走上前，仔细打量棺中人。那人的五官轮廓、眉宇间的神态，甚至下巴上的那颗小痣，都与自己一模一样。
谢无妄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幕。
苏妄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棺盖，忽然，整个剑冢剧烈震动起来！
“嗡——！”
一声尖锐的剑鸣划破寂静，紧接着，无数利剑齐齐震颤，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下一秒，万剑齐发！
剑光如瀑，直指苏妄眉心！
“小心！”谢无妄暴喝一声，身形一闪，挡在苏妄面前，手中长剑横扫而出，将数道剑气击散。
但更多的剑气穿透空气，直逼苏妄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猛然从水晶棺中跃出！
那人身着青衫，一头乌发凌乱披散，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邪魅之气。
“轰！”
他一脚踏出，空中顿时炸开一圈涟漪，所有袭来的剑气竟在瞬间停滞，随后纷纷倒飞回去，插入地面。
苏妄震惊地看着这一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人缓缓转头，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我是谁？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苏妄瞳孔骤缩。
他当然猜到了。
这个人，无论是容貌还是气息，都与他一模一样。
可他明明就站在这里，活生生的。
那么……棺中之人又是谁？
就在他思绪翻涌之时，那人忽然抬手，按住了苏妄的额头。
刹那间，一股磅礴的记忆涌入脑海！
他看见了一个陌生的世界——那里有剑宗，有魔神，还有一个少年，手持长剑，独自一人踏入深渊……
画面一闪而过，苏妄只觉头痛欲裂，几乎站立不稳。
“别怕。”那人轻声道，“我们本就是一体。”
“什么？”苏妄喘息着抬头。
那人却没有再解释，而是转头看向谢无妄，眼神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早就知道对吧？”苏妄咬牙道。
谢无妄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早触发共鸣。”
“共鸣？”
话音未落，那人忽然伸手一抓，一道银白色剑气从他掌心凝聚，直指苏妄胸口！
“你想杀我？”苏妄惊怒交加。
“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资格继承这副躯壳。”那人嘴角一扬，“毕竟……你才是真正的宿命之人。”
“宿命？”
“你以为你为什么能看见鬼魂？为什么天生就能操控剑气？”谢无妄缓缓道，“因为你本就不是凡人。”
苏妄的心脏狂跳不已，脑海中闪过无数疑问。
可还没等他开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再次袭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体内撕扯。
“他要夺舍！”谢无妄神色凝重，“你现在必须做出选择。”
“选择什么？”
“要么彻底压制他，要么……让他融合。”
苏妄咬紧牙关，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他知道，这一刻的选择，将决定他今后的命运。
但他还未做出决定，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异响。
咔哒——咔哒——
像是某种古老机关被启动的声音。
紧接着，整座剑冢开始剧烈震动，墙壁上的晶石纷纷碎裂，地面出现一道道裂缝。
“不好！”谢无妄脸色一变，“剑冢要塌了！”
“快走！”苏妄强忍着体内的剧痛，一把抓住谢无妄的手腕，朝着出口狂奔。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剑冢的一瞬间，一道黑影猛然从裂缝中窜出！
那是一个身披黑袍的人影，脸藏在兜帽之下，看不清面容。
“你们……不该来这里。”那人冷冷开口，声音沙哑阴森。
苏妄心头一震，本能地握紧剑柄。
那人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的脸。
下一秒，他抬起手，五指张开，一道血红色的符文在他掌心浮现。
“欢迎来到……命运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