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松本从大帅府逃走,张学良却将王至诚关进了老虎厅。老虎厅是张氏父子办公的地方,又是第三会客厅,王至诚心中难以理解张学良的用意。
四周的静谧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无聊与悠闲。白天,靖尧准时送来饭菜,帮他铺好宣纸,看着他在纸上留下字迹,仿佛在记录着一个个未了的故事。
王至诚每次提笔,心中却总是浮现出那张张作霖坐在老虎椅子上的威严面容,给他带来压迫感。虽然眼前的宣纸如白云般纯净,然而他感到的却是一种沉重。
夜幕降临,靖尧则在一旁默默铺好床铺,然后悄然离去。
这个大帅府的房子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空旷,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令人心中泛起一阵孤独与压抑。王至诚在这片寂静中徘徊,时常无意识地望向窗外,夜空星辰虽璀璨,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张学良的用意,明明是为了共同的理想,却为何将自己囚禁在这冰冷的房间里。王至诚暗自思考:张学良的决策究竟是在何种压力下做出的?他是为了国家的未来,还是在逃避自身的责任?每当想到这些,王至诚的心便愈加沉重。
在这段被孤立的时光里,悠闲的日子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回忆起往昔的辉煌,心中难免感到一阵寒意。
张作霖的遗影在他心中挥之不去,过去的荣耀与如今的孤独形成鲜明的对比,令王至诚倍感惆怅。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打破这份沉寂,又是否能在未来的某个时刻理解张学良的苦衷与坚持。
王至诚无奈地点灭了灯,坐在张作霖的位子上,目光凝视着房间里那两只老虎的标本,孤独与思索交织着,时间在此刻显得格外漫长。
就在此时,外面茂密的树林中突然窜出一只猛虎,一位彪形大汉骑马追赶,猛虎越过围墙,扑向大帅府。那大汉猛然拉开府门,老虎听到声响,怒吼着奔向大青楼,但就在猛虎前脚刚踏进门槛时,只听“嘭”的一声,猛虎应声倒地。彪形大汉捡起老虎,将它搭在马背上,面对着房门大笑,脸上的肌肉暴跳,双目圆睁,仿佛又回到了那只刚刚被捕的猛虎。
王至诚摸索着点亮了蜡烛,尽管大帅府早已引进电灯。王至诚知道张作霖生前却偏爱蜡烛,这里总是少不了这种古老的照明方式。
一本张学良落在抽屉里的日记映入眼帘。翻开后,日记中提到张学良希望东北易帜,实现国家统一,顺应历史洪流。然而,张学良对这一计划充满忧虑:易帜在客观上会导致蒋司令和国府的势力增强,这无疑会给处于发展中的共字号及其革命斗争带来更大的阻力和困难。
王至诚终于明白,近几天张学良为何反常地不吃不喝。原以为他在筹备父亲的“百日祭”,没想到背后却是重重的压力与责任。
王至诚急忙穿上衣服。灯光微弱,墙上挂着一幅“东北王与老虎标本的合影”,两侧的真老虎标本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扑出一般。老虎椅上,张作霖的威严依旧,让人感到一阵压迫。
王至诚一时有些恍惚,心想难道自己是在做梦,待他定了定神,发现其实是张学良,他的心中顿时感到一阵沉重。
轻轻走过去,王至诚低声问道:“汉卿,你怎么会在这里?”问完,他没有得到回应,只见张学良沉默不语,目光盯着前方,似乎在深思。
此时,国府二届五中全会正在南京召开,宣布全国进入训政时期,由国府执行训政职责,并决定以五院制组成国府。王至诚心中暗想:张学良是否也在思考易帜的问题?
当大帅府的雄鸡报晓,王至诚发现墙上的挂历上,标记着的“辛酉日丙辰日”,正是张作霖遇害整整过去99天的日子,看来张学良决定为父亲举行“百日祭”。
“少帅正在运筹帷幄,考虑国家大事,请不要打搅。”靖尧说着,将早饭端过来,心疼地劝道:“人是铁,饭是钢,您一顿不吃可饿得慌,可您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随后又转向王至诚,埋怨道:“给少帅的饭,都是你吃了!”
王至诚悄悄走近张学良,尽力劝说:“既然条件尚不成熟,就耐心等一段时间。我们应该多方考虑……”
当时的共字号,虽在井冈山会师并建立了自己的武装力量,但相较于国民政府,实在无法抗衡。一旦易帜,不仅无法保护共字号的发展,反而可能引火烧身。王至诚的劝说,虽有道理,却未能打动张学良。
张学良依旧沉默,双手托着腮,目光如炬,死死盯着王至诚,仿佛一只隐藏在山顶的斑斓猛虎,窥视着猎物。
王至诚经过深思,终于鼓起勇气劝道:“国家统一是国共两党需要共同面对的事情。我们现在应该尽快接管东北大学,并在大学里创办国学院和书画研究会;同时,也该为大帅早日入土为安了!”
王至诚接着补充:“是日本人害了张大帅。我们的调查结果表明,主谋是日本关东军高级参谋河本大作,行动则由关东军执行。因为张大帅拒绝满足日本在东北的殖民利益要求,比如修筑‘满蒙五路’,并公开反对日本干涉内政。”
张学良终于忍不住拔出手枪,怒道:“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王至诚见张学良终于开口,连忙接着劝道:“日特此举是为了通过刺杀制造东北权力的真空,为二三年后侵占东北铺路。我们必须在接管东北大学和东三省的同时,注重文化建设,激发年轻人的爱国热情。”
靖尧也在旁说道:“王至诚虽然有些烦人,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值得深思,少帅,请您三思而后行!”
张学良微微抬头,看向王至诚,缓缓道:“让王至诚到外面的竹林走走。”
连靖尧的劝说也无济于事,王至诚知道自己在张学良心中的分量。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木乃伊”,心中一阵惆怅,若再劝说恐怕真的会激怒这位年轻的少帅。
王至诚心中暗自思索,张学良的难处不仅是个人的挣扎,更是一个国家和时代的困境。此时的他,如同那被禁锢的猛虎,内心的挣扎与压抑都在暗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