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日,金色的夕阳铺洒在大地上,给这片宁静的丘陵地带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张素洁紧握缰绳,催马扬鞭,一口气逃出了三十多公里,直奔城东南的丘陵。
那里的村庄,伴随着袅袅的炊烟,似乎与世无争。
王至诚和张素洁下了马,踏上了一条石子路,前方苍松翠柏,郁郁葱葱。宽阔的河谷穿越其中,组成了一个庞大的盆地。盆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小山丘,山脚下是一座不知何年何月修建的娘娘庙。
庙门前,戏台虽然林立,却一律空空荡荡,鲜有人影,王至诚对此充满了好奇。
“这里原本热闹得很。”张素洁侧头对他说,语气中透出一丝无奈。“村民会摆设好佛像和花篮,常常唱戏祈求平安。可自从张大帅遇害后,就再没人敢来了。”
王至诚点点头,心中隐隐感到这庙宇背后或许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随张素洁进入庙内,昔日香火鼎盛的庙宇,此时却冷冷清清,连个影子都没有。
二人进了侧门,耳边传来一阵淡淡的木鱼声,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怎么会有木鱼声?”王至诚心中疑惑,正想仔细分辨,脚下却不小心被什么绊倒。低头一看,竟是两位尼姑,一老一少,躺在血泊之中,鲜血淋漓,令他不由得心头一紧。
“怎么回事?”张素洁惊呼,面色骤变。
此时,三个持枪的年轻女子听见声响,迅速跑了过来。其中一人低声对张素洁耳语了几句,王至诚虽听不清内容,却捕捉到了“书画”二字。
“把她们埋了!”张素洁冷静而坚定地命令,随后转向王至诚,眼神中闪过一丝悲伤。“这里原本平安无事,自从日本人炸了张大帅,尼姑们常遭此劫。也许她们被视作我的姐妹而杀了。”
王至诚听着她的话,心中一时无法判断真假,只得顺着木鱼声,跟着张素洁走向大殿。
推开门,王至诚的心陡然一跳:敲木鱼的竟是他的老同学洪九!他心中疑惑重重,洪九为何会在这里,他难道对尼姑有兴趣?而洪九那闪烁不定的眼神又让他心生不安。
“给王先生端杯水,我进去换身衣服便来。”张素洁对洪九下令,随后便进了里间更衣。王至诚凝视着洪九,心中涌起一阵不安,难道洪九真有可能涉足这些事情?
门帘徐徐打开,张素洁走了出来,她的气质与之前大相径庭,冷艳的小美女将王至诚吸引住。他心中默念,难不成就是那日在金塔寺外踹门大骂黑七的女匪?
“先喝杯水。这些天您辛苦了,先生。”张素洁递过一杯冷水,温柔的眼神中透着关怀。王至诚端起水杯,心中对她的印象有所改观。
“我知道您对我姐姐有成见,”张素洁微微一笑,声音如同清泉流淌,“可我姐姐张素贞,您可能不知道,她其实是个劫富济贫的女侠。”
“哦?”王至诚好奇地看着她,心中隐约感到这个女人身上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张素洁开始讲述:“张素贞,原名张素贞,生于东北辽阳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父母虽然清贫,却很疼爱她,给予她童年的快乐。但命运总是残酷的。五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家中只剩下她和父亲。父亲为了安葬母亲,变卖家产,之后两人开始了漂泊的生活。”
“可命运并未善待她。”张素洁的声音略显哽咽,“在她十六岁那年,因为容貌出众,被人盯上,送进了青楼。她宁死不屈,坚决拒绝出卖自己。”
王至诚听着,心中对张素贞的钦佩逐渐加深。“那她是如何逃出来的?”
张素洁轻轻抚摸着手中的水杯,目光流转,似乎在回忆:“我和姐姐一起逃跑过。可我为了她被抓回去了。我在逃跑时遇到了关东三才子之一的王光烈老师,他教我书画。我想借此机会接近素贞姐,拜他为师,学习文才,成为能帮助她的人。”
“所以你女扮男装?”王至诚问道,心中暗暗佩服。
“是的,我希望能以此来拯救姐姐。”张素洁眼神坚定,露出一丝勇敢的微笑,“我相信,只要能学成,姐姐总会有机会逃出那个阴暗的地方。”
王至诚心中感慨万千,他从未想过这般故事背后竟隐藏着如此深情的姐妹情。张素洁的坚持与勇气令他动容,他主动递上一个干净的毛巾给她,想给她一点安慰。
“谢谢你。”张素洁微微一笑,接过毛巾轻轻拭去泪水。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感激与坚定,仿佛在告诉王至诚,她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那么,张素贞最后怎么样了?”王至诚忍不住问道,想要知道这个传奇女子的命运。
“王福棠,仁义军的土匪,后来为她赎身。”张素洁微微一叹,“他并非善人,但在她的坚持下,竟对她产生了独特的感情。素贞姐在青楼时始终保持着清白,这让王福棠爱上了她的纯洁与坚韧。”
“所以,她最终成为了压寨夫人?”王至诚笑了,心中竟对这个故事感到一丝讽刺。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张素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姐姐的命运并没有因此改变,她也曾忍受着土匪生活的艰辛与屈辱。”
这一番对话让王至诚对张素贞的印象愈发深刻,也让他明白了张素洁的坚韧与勇气。她不仅仅是张素贞的妹妹,更是一位承载着家族命运的女英雄。
此时,洪九提着暖水瓶与茶壶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他缓缓将水壶放下,神情中透露出一丝紧张。王至诚察觉到他似乎有什么急事要说。
“我们或许要快点离开这里。”洪九低声说道,目光四处扫视,仿佛在警惕着什么。
“为何?”张素洁皱眉,看向洪九。
“我听到外面有人在讨论,似乎有敌人正在搜索这里。”洪九的表情凝重,“我们得尽快找到出路。”
王至诚心中一紧,意识到局势的危险。他转过头来,目光坚定地看向张素洁:“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
张素洁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我们不能就此退缩,姐姐的故事还在继续。”
王至诚和张素洁互相对视,心中默契已生。虽然前方充满未知的危险,但他们都知道,在这个动荡的时代,勇气与信念是唯一能够驱散黑暗的光芒。
“走吧,跟我来。”张素洁迈出坚定的步伐,洪九紧随其后,王至诚则紧紧跟在身后。三人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渐渐消失,留下的是一段即将展开的传奇故事,以及命运的低语在黑夜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