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停顿了许久,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最终,那个让他灵魂都为之颤抖的字眼,终于冲破了最后的冰封,“……痛。”
不是“怒”,不是“杀意”,而是“痛”。
一种看到她在意别人、保护别人、为别人落泪时,从灵魂深处蔓延开来的、无法忍受的、足以让他彻底失控的剧痛!
夜枭莺的眼泪瞬间决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心酸和震撼。
这个强大到不可一世、冷漠到生人勿近的男人,此刻像个迷途的孩子,用最笨拙、最痛苦的方式,承认了他的“痛”。
“那你就用杀我来解决吗?”夜枭莺哽咽着,泪水滚落,浸湿了他冰冷的衣襟,“用毁灭我来平息你的‘痛’?祁湛,这就是你的方式吗?!”她的质问带着哭腔,却字字锥心。
“不!”祁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和恐慌,手臂再次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才能确认她的存在,“我从未……从未想过杀你!那力量……它失控了……当我看到你……”他痛苦地喘息着,仿佛回忆起那一刻的疯狂,依旧让他心有余悸,“……比杀了我自己……更痛……”
最后几个字,轻若呢喃,却重若千钧,狠狠砸在夜枭莺的心上。
比杀了他自己更痛……
夜枭莺的哭声渐渐止住,只剩下无声的抽噎。她静静地靠在他冰冷的怀里,感受着他剧烈的心跳和颤抖的手臂。所有的委屈、愤怒,在这句剖心蚀骨的告白面前,似乎都变得苍白无力。原来,那毁天灭地的暴怒之下,藏着的竟是如此笨拙而汹涌的……在意。
黑暗,成为了最好的掩护,也成为了最坦诚的媒介。
“那司徒溟呢?”夜枭莺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却平静了许多,“你差点杀了他。”
祁湛的身体再次僵硬。提到司徒溟,那刻骨的杀意和厌恶几乎又要不受控制地翻涌。但他强行压制了下去,声音冰冷依旧,却少了那份毁灭一切的暴戾:“他……该死。他碰你。”
“他只是受伤了!我在救他!”夜枭莺忍不住反驳,“就像……就像我也会救任何受伤的人一样!这有什么错?!”
“不一样!”祁湛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偏执,“他看你的眼神……他碰你……就是不行!”那份独占欲再次赤裸裸地展现。
夜枭莺气结,却又感到一种荒谬的心悸。她沉默了片刻,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底许久、司徒溟曾恶意点破、她也隐隐有所感却不敢深想的问题:“……祁湛,你……是不是……喜欢我?”
轰——!
这个问题,比空间湮灭的爆炸更猛烈地在祁湛的灵魂深处炸开!
喜欢?
这个陌生的、柔软的、带着温度的词,与他冰冷的世界格格不入。他不懂什么是喜欢。他只知道,看到她受伤会愤怒,看到她对别人笑会觉得碍眼,看到她为别人落泪会痛不欲生,看到她不顾生死扑向自己时……那一刻灵魂的震颤,超越了所有对力量的掌控欲,让他甘愿放弃抵抗,坠入深渊。
他只知道,他不能失去她。她的存在,像一道微弱却执拗的光,不知何时,已穿透了他万载玄冰筑成的壁垒,成为了他冰冷世界里唯一的……**不可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