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兄!你在哪!”
火情稍弱,卓凌昭便冲回火场,顶着毒烟和烈火,一边咳嗽一遍喊着鲁浔的名字。
卓凌昭见过父亲出手,昨日也见了元敬和鲁浔的神威,可从未听说过哪个小宗师能像净火这样施展出如此威力的招数。
这简直不是武学,而是法术!
卓凌昭在火海中奔跑,空气中弥漫的高温余热让他一个练成境武者感到窒息。越靠近爆炸中心,卓凌昭的憋闷感越强烈,胸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让他头晕目眩,甚至站立不稳,唯有狂风吹过时能感受到一丝畅快。他看到一些侥幸存活的昆虫,在地上艰难地爬行,翅膀无力地扇动着,最终僵死在那里。
卓凌昭一路摸爆炸中心,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周围的房屋尽数倒塌,废墟呈环形,圈出一片焦黑的裸石地面,未完全熄灭的火星在废墟中闪烁,没有人会觉得这样的地方还会有生命的气息。
绝望的大地上,一把熟悉的长刀插在那里,错金银的刀柄已被焚烧殆尽,孤单的刀刃在狂风中响起呜呜的凄鸣。
“鲁兄!”
卓凌昭绝望的大喊,他没看到鲁浔的身影,而这样毁灭一切的力量,也让他脑海里闪过一丝不愿意面对的念头。
就在他四处寻找之际,地面的一个土堆突然动了动,卓凌昭刚想冲上去,又连忙躲到石头后观察。
土石拨开,一只包裹着稀薄黑红真气的手掌伸了出来,上面布满猩红泛黑的烧伤,这人爬出来的一瞬间,就从腰间解下几个挂件丢了出去,随后几声爆炸响起,冷却下来的空气又重新灼热了几分。
爬出来的人见危机暂时解除,瘫坐在地上,吐出几口血来,看着眼前的长刀,他挣扎着起身一脚将其踢倒,踩在刀上哈哈大笑。
“哈哈哈!鲁浔,你这个小畜生终究还是死在我的手上!哈哈哈!”
净火心中快意无比,谁人知道,擅长火攻的净火魔君所修炼的天魔五火秘经,修炼出来的内力既无殊甚威力、也无丝毫火性,反而最为沉重、堕怠,单独用甚至比一般三流武学的内力都不如,却极其耐火耐热,更有极高的防护之力,是一门极强的护体真气。
这就是净火魔君敢于随意操使雷火的秘密,其手中雷火对常人是灭顶之灾,可于他而言威力却十不存一。
饶是如此,净火如今也是内力枯竭,内外俱损,但他十分得意,他清楚论硬实力自己不如鲁浔,可如今却能取其性命,阵斩小宗师,放眼江湖也堪称传奇。
就在他洋洋得意,准备呼唤沈玉时,三道锋利剑气从身后袭来,只一下就将他刚恢复不多的真气耗尽,若非气关小宗师护体真气循环不休,这一下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等他回过头时,看到的是瞪着血红瞳仁的卓凌昭,浑身经络鼓如蚯蚓,手掐七修剑诀。
“净火!还我兄弟命来!”
卓凌昭怒吼一声,剑指一招,三把宝剑各用一路剑法,不停攻向净火,不过几个呼吸,净火就数处受创。
伤上加伤的净火心知不拼命绝逃不出去,右手拉住被砍开一半的手臂,迎向袭来的宝剑。
宝剑刺入其中,未等卓凌昭反应过来,净火痛嚎一声,一把将断臂扯了下来!
他五指插入断臂之中,死死的看了一眼卓凌昭,仿佛要将他的面孔刻在脑子里,随后将手臂丢向卓凌昭。
手臂在飞行中不断膨胀,随后猛然爆炸,橙红火星散播半空,赫然膨胀后练成一片焦热火海,火海中无数白芒四下乱飞,一道道粘稠炎流在天空中布下生命的绝地。
卓凌昭无力追击,待到火焰散去时,前方已不见人影,风中只留下一句凶狠的余音。
“姓卓的,本尊记住你了!这事没完!”
卓凌昭茫然的上前拿起灼热的长刀,打量着四周却看不见鲁浔的身影,他心中涌起强烈的悲痛,那是对英雄英年早逝的痛惜,和对自己无能为力的狂怒。
在这无尽的愤怒中,卓凌昭剑匣中的第四把剑嗡嗡作响,呼应着卓凌昭心中的怒火。
“卓公子!咳咳,你在哪?”
身后传来的娇呼惊醒了卓凌昭,伴随着卓凌昭望过去的目光,匣中长剑呼啸而出。
“啊!”
眼看剑气临身,前来寻找卓凌昭的周妙彤似乎吓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
糟了!
卓凌昭心叫一声不好,连忙伸手掐剑诀试图唤回宝剑。
宝剑险之又险停在周妙彤胸前,周妙彤看着悬在胸前的长剑,无神双眼泛起一丝幽光,微不可察的向前半步——
“啊~”
长剑轻轻刺入肩膀,周妙彤如中箭的天鹅一般倒在地上,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妙彤姑娘!”“小姐!”
卓凌昭和跟上来的周乜双双惊呼,冲到跟前检查周妙彤的伤势。
卓凌昭先到一步,他轻轻抱起周妙彤的身子,手中轻飘飘的重量让他心中划过一丝痛惜——这姑娘轻的让人心疼,随后更加埋怨起自己。
他轻轻将周妙彤身体翻过来,她俏丽的脸蛋此时已是苍白一片,破开的粗布衣服下是细腻白皙的皮肤,一道轻薄的伤口渗出鲜血,仿佛雪中盛开的梅花。
“小姐!卓公子,小姐怎么了!”
周乜扑到周妙彤身边,大眼睛中泪珠一连串的往下掉。
“我…我误伤了周小姐,她内功不高,剑气入体之下已是受了内伤,不能待在这了。”
说到这,卓凌昭又回头看了看爆炸中心,狠狠心回过头去。
“走,我们先带周小姐治伤。”
说完,他将周妙彤抱起,迈开大步向废墟外跑去。
“鲁兄,你一定还活着,一定是!”
……
又过了半个时辰,揭阳岭上的燥热终于散去,废墟之中,不少村民正在扒着废墟,试图看看有没有生还的人。
幸好鲁浔将净火带的够远,恐怖的爆炸并没有波及很多人家,半夜惊醒的村民大多只是惊魂未定,却仍有少数人家一片哀嚎。
一栋房屋的废墟中,一双包裹着黑红真气的手打破废墟,随后,鲁浔湿漉漉的钻了出来。
他衣服被烧的满是焦洞,浑身上下潮红一片,仿佛刚刚在沸水中打了个滚,身上冒出热腾腾的白烟,但似乎并无严重烧伤。
他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废墟上,心有余悸的看了看自己爬出来的地方。
“幸好成功化纳了那疯子的护体真气,还有这口水井,不然还真要死在此地了。”
说到这,他惊魂未定的痛骂了一句。
“脑浆居然能做云爆弹!开什么玩笑!”
发泄了一会情绪,他掏出几颗丹药,咬开蜡封含在嘴里,原地打坐调息,好一会才气息平稳。
调戏完毕的鲁浔站起身来,先是谨慎的查探了一番才走出废墟,他看着周围的惨烈场面和那些悲惨村民,脸上闪过悔恨、愧疚和愤怒的复杂神情。
“净火,老子记住你了,这事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