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殿门时,脸色比雪还白。
再过一天,三皇子管辖的两处户部属下被查账——
从马场,到兵器,再到私仓藏金,一锅端。
风楼里,谢凌坐在榻上,一边拨着棋子,一边轻声道:“你这一刀下去,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得警醒。”
“你这是逼他们出手。”
沈清枝站在窗边,看着外头飘雪,冷声道:
“我就是要他们出手。”
“只有出了手,我才知道他们底牌在哪。”
果然,第二天就有人动手了。
沈家宅子门口贴了一张纸。
【通敌叛国,罪不可赦】
白纸黑字,谁都看的明白。
有人路过时还低声议论:“这是……太上皇动手了?”
“沈家这是……要出事?”
沈清枝让人把纸揭下来,带进了书房。
纸上字体极快,带着力压千军的劲。
沈清枝一看就知道,这是太上皇亲笔。
“动笔了。”她轻声一句。
谢凌走进来,嘴角挂着笑:“你猜太上皇想试什么?”
“他在试你。试你们沈家到底有没有反心。”
“他在等你们出错,出一个口实,杀鸡儆猴。”
沈清枝没说话。
她看着那张纸,忽然道:“那就让他等个大的。”
当天下午,风楼密探带来一份密报:
太上皇寿宴前,会秘密召开“藩王会”,让各地藩王进京“拜寿”,实则是清点各方兵马,看看哪方人多,哪方听话。
更要命的是——
这次,沈父的兵权也会被彻查,甚至要移交二皇子亲信暂代!
沈清枝脸都冷下来了。
“他是想逼我出宫。”她低声说。
“想让我跑去南疆通知父亲,然后途中落水、失踪、病死……死的再干净不过。”
谢凌站起身,眼神冷:“他动你父亲,是在动你心。”
“他这是挑衅。”
“那咱们……要不要把这挑衅,给他翻倍送回去?”
三天后。
风月楼的下密室,一封密信连夜送往南疆。
信中,沈清枝没有让父亲回来。
她只让沈父“装病”,不要接兵。
兵不动,皇帝的局就空了。
而另一头,谢凌开始布局,把二皇子用来调兵的路径——全封了。
就等那天,皇帝发现他安排的人——一个兵也没收到。
而沈家这头。
沈淮南接到风楼送来的伪信,说二皇子企图借藩王之名逼宫。
“小妹,”沈淮南难的沉声,“你到底要走到哪一步?”
沈清枝没回答。
她站在火盆前,把一张旧年的宫宴名单烧成了灰。
她低声说:“我要他们都知道,沈家不是菜市场里随便挑的猪肉。”
“你想割哪块,就能割哪块。”
夜深了。
谢凌站在屋檐下,看着雪落满肩。
沈清枝走出来,披了件狐裘给他:“冷?”
他摇头。
“你说,等太上皇也开始害怕自己的影子了,会不会梦到自己是怎么篡位的?”
沈清枝没答。
她看着他,忽然低声说:“谢凌,你可别骗我。”
谢凌扭头:“嗯?”
她盯着他说:“你现在帮我,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谢家,或者你自己那点事?”
谢凌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
他走过去,凑的近了一点,语气却很淡:
“我谢凌这辈子,谁都可以骗,唯独你,我不舍的。”
那晚,谢凌没走。
屋里烛火燃了一夜,没灭。
风雪夜,外头京城静得可怕。
可有几个人知道——
真正的大事,还在后头。
腊月初七,南疆传来第一封急报。
“沈将军重病,卧床不起。”
消息传入京中时,正值早朝未散,太上皇一听,眉头一挑,没吭声,看了眼谢凌,只轻轻抬手:
“宣二皇子觐见。”
朝堂上,二皇子一身银白朝服,拱手入内,嘴角还带着那副标准笑容:
“儿臣愿暂代父帅之责,守住南疆。”
一句话,满堂皆惊。
这不是请命,这是明抢。
群臣大多心知肚明,可都闭口不言,像没听懂似的。
唯独工部侍郎站出来,说:“南疆战事,关系边境安稳,恐不可轻易更调将帅。”
二皇子立刻反问:“可沈将军重病不起,万一战线有变,谁担的起这后果?”
皇帝看着二皇子,只淡淡问了句:
“你打算怎么接兵?”
二皇子拱手:“调度文书、兵符、节印,我皆已准备妥当。”
“只等圣上金口。”
见谢凌没动静,太上皇看了眼一旁的右相,点点头,轻轻道:“准。”
与此同时,沈清枝早就坐在风楼暗室。
她面前摊着的是谢凌送来的情报地图——
二皇子的人,已经开始集结。
从户部调拨粮草,从兵部借兵令,还悄悄联络了几位地方将军。
“他可真急啊。”沈清枝一边翻资料,一边冷笑。
谢凌抬手,在地图上圈了一笔。
“这三处,是二皇子调兵路线。”
“我们只要让这三处,出点‘事故’,他就会乱。”
沈清枝点头:“那就安排下去。”
当天下午,通往二皇子兵源的粮道“突发火灾”。
粮草烧了三千石。
紧接着,兵部印信突然“被盗”,二皇子手里拿不出正式调令。
再之后,南疆边军回信——
【沈将军病重,但仍坚持军中一日不空,兵权不移】
这三连锤,把二皇子锤得头昏脑涨。
宫里,太上皇脸色阴沉。
“印信是谁守的?”
“户部谁负责拨粮?”
“兵部谁放消息出去的?”
没人回答。
因为这些岗位,都是谢凌系的人。
太上皇这时候终于意识到——
自己低估了谢凌。
也低估了那个看起来不过是“沈家女郎”的沈清枝。
“传谢凌。”太上皇说,“让他来见我。”
这一晚,谢凌穿了一身黑袍,独自进宫。
他没带随从。
太监吓的一身冷汗:“谢大人,此时此刻您来,是不是……”
谢凌摆手:“别废话,我是来退步的。”
太监脸都白了:“退……退什么?”
谢凌进了御书房,直言不讳。
“太上皇既然信不过我,那我自请外调,调去西南戍边,远离京城,还位于您。”
太上皇盯着他半天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