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森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变化。他立即抬手示意旗官:“传令岳飞,令他率骑兵迅速出击。”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没有半分犹豫。
铁浮屠的队伍中,几个千夫长模样的人正在大声呼喝,试图稳住阵脚。但失去帅旗的指挥系统显然出现了混乱,后排的重骑兵仍在向前冲锋,而前排的部队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放慢马速。
\"床弩换散箭!\"林木森的命令清晰传遍城墙。早已准备就绪的宋军弩手立刻调整射击角度,随着一阵机括声响,数百支特制的破甲箭呼啸而出。
这些箭矢专为对付铁浮屠设计,箭头呈三棱锥形,能在重甲上凿出致命的缺口。
李师师快步走到林木森身侧,低声道:”陛下,敌军右翼开始后撤了。”她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瞬间就发现了金军阵型的薄弱环节。
林木森眯眼望去,果然看到右翼的铁浮屠正在不露痕迹地向后收缩。这是典型的指挥链断裂的表现。没有统一的号令,各部开始各自为战。
\"时机到了,\"林木森深吸一口气,猛地挥下手臂。三支红色响箭冲天而起,这是预先约定好的出击信号。
刹那间,韩世忠率领的轻骑兵从水门杀出,如一把尖刀直插金军右翼。
与此同时,赵雍指挥的弩炮阵地突然变换射击模式,集中火力覆盖敌军左翼,迫使铁浮屠无法相互支援。
城下的金军彻底陷入混乱,失去统一指挥的各部开始互相冲撞,有些骑兵甚至调转马头想要撤退。
林木森看到这一幕,却没有丝毫松懈:\"传令各军,保持阵型,稳步推进。\"
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仿佛眼前不是血肉横飞的战场,而是一盘正在收官的棋局。
李师师望着他的侧脸,忽然明白皇上为何要擢升韩世忠、岳飞这样的底层军官了。
这位帝王在战场上的决断力,丝毫不逊于任何久经沙场的统帅。
铁浮屠的溃败已成定局,当第一缕晨光穿透硝烟时,金军的重甲骑兵已经丢下数百具尸体仓皇撤退。
林木森却没有下令追击,而是立即转向传令兵:“速派斥候,查清敌军主力动向。”他太清楚,这只是一场前哨战,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传朕口谕,\"他整了整染血的袍袖,\"让岳将军见好就收,莫要贪功冒进。\"转身时,他发现李师师正望着自己,眸中映着火光,师师的眼中竟带着几分崇敬。
城下的厮杀声渐渐远去,这一夜,汴梁城依然屹立。林木森望向东方微亮的天色,熟知历史的他知道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
但他握剑的手很稳,因为他身后站着最忠诚的将士,和最懂他的女人。
大帐内,烛火通明。林木森端坐在案前,指节有节奏地轻叩着檀木桌面。他眉宇间不见半分倦色,反而透着一种洞若观火的清明。
他现在要考虑军费的问题了,虽然昨天他令蔡京和户部筹措军费,但是眼下就需要来奖赏将士们了。
他清楚,银子和封官许愿是最重要的两个加分项。金军只是后撤,并没有被击溃。虽然林木森知道自己已经改写了历史,可是金军南下的策略暂时是不会因为一场败仗而放弃的。
他要用金钱和官位来激励守城的将士们,但是他也很清楚,朝廷因为宋徽宗这些年的挥霍和无节制的享乐,已经早就没银子了。
于是他想到了抄家,但是先抄谁的家,令他犯难了。高俅?蔡京?最后他决定先抄王黼的家,这个大贪官的家里肯定有不少银子。
\"蔡卿。\"他忽然开口,声音不轻不重,却让躬身候命的蔡京肩头一颤。
\"老臣在。\"
林木森指尖停在一份奏折上,那是户部刚刚呈上的军费清单。他看也不看蔡京,只淡淡道:”王黼府上的太湖石,听说比朕的艮岳还要精巧?\"
蔡京的冷汗顿时浸透了内衣,他太明白这句话的分量了。当年正是他怂恿官家搜罗奇石,如今皇上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刀子般抵在他咽喉上。
\"老臣......不知道王黼家......\"蔡京伏得更低,额头几乎触地。他不敢问为何是王黼,也不敢提自己与王黼的姻亲关系。
完全变了一个人的大宋宣和皇帝,虽然语气平和,但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最阴暗的角落。
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皇城司都指挥使押着兵部尚书孙傅和道士郭京进来时,林木森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他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看着孙傅官袍上沾着的香灰,忽然轻笑出声:“孙卿这是......连夜占卜去了?\"
孙傅面如土色,郭京却还要狡辩:”陛下!贫道的六甲神兵...\"
\"拖出去,交由刑部大牢看押。\"林木森摆摆手,像赶走一只苍蝇。等郭京的哭喊声远去,他才转向蔡京:\"爱卿方才说不知道王黼家的情况吗?\"
蔡京心跳得快要从喉咙里出来了,他偷偷的瞥了眼林木森,正在想怎么回皇上的话。
“王黼家可以先放一放,”林木森还在批阅奏折,“朕看......朕听说孙傅的府里还养着一群扬州的歌伎,那可是很费银子的呀!”
蔡京立刻会意:\"老臣这就去查抄孙傅宅邸。\"
\"这次你带上殿前司的人,田忠也随你前去。\"林木森漫不经心地补充,\"听说孙卿收藏的字画,有不少是朕宫里失窃的珍品。\"
他说话时目光落在孙傅腰间玉佩上,那是宋哲宗帝赏赐给他的和田玉的无事牌。
孙傅顿时瘫软在地,他直到此刻才明白,皇上早将他们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那些看似不经意的目光,实则比刀剑更锋利。
”陛下圣明!\"蔡京高声颂道,后背却已湿透。他偷偷抬眼,只见这个变得极为陌生的帝王还在批阅奏折,烛光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平静得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