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枪声！
沉闷、狂暴、带着金属撕裂般的咆哮！
绝不是歪把子！
更像是…像是仓库里那挺刚拆封的崭新马克沁！
刘屹几乎停止跳动的心脏，猛地被这熟悉的枪声重新激活！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撑开沉重的眼皮。
南侧河岸的黑暗中，火舌喷吐！
密集的弹雨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巷口！
那些刚刚还狞笑着逼近的鬼子，瞬间被狂暴的火力撕碎！
血雾弥漫！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几个反应快的鬼子试图寻找掩护，但那挺重机枪仿佛长了眼睛，追着他们扫射，将墙壁打得碎石飞迸，将人体打成筛子！
巷口的鬼子阵地，顷刻间变成了屠宰场！
“狗日的！敢动老子兄弟！弄死你们！！！”
一个粗犷、愤怒到极点的咆哮声，穿透枪林弹雨，清晰地传入刘屹耳中！
是张猛！
真的是张猛！
他没死！
刘屹浑浊的视线里，映出几个狂奔而来的人影！
为首那人，身形魁梧如铁塔，怀里抱着一挺…崭新的马克沁重机枪！
枪口还在冒着硝烟！
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满脸泪痕、端着步枪的小石头，另一个也是机枪组的士兵，背着弹药箱！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不是应该和周少校一起，在仓库北墙…
难道…
“猛…猛子…”刘屹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刘哥！！”张猛第一个冲到刘屹身边，看到他浑身是血、瘫倒在地的惨状，眼睛瞬间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他一把扔下滚烫的马克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住刘屹。
“刘哥！你撑住！撑住啊！”张猛的声音带着哭腔，这个铁塔般的汉子，此刻竟有些手足无措。
小石头和另一个士兵也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悲痛。
“快！止血！给他止血！”张猛扭头对着小石头吼道。
小石头连忙丢下步枪，手忙脚乱地从自己身上撕下还算干净的布条，想要去按刘屹小腹和手臂上的伤口。
“别…别动…”刘屹喘息着，吗啡带来的亢奋正在快速消退，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我…我没事…打了…吗啡…”
他瞥了一眼巷口方向，残余的几个鬼子已经被马克沁的火力彻底压制，或者说…杀光了。
【友军击杀日军步兵 x 6，积分共享：100 x 6 = 600】
【友军击杀日军伍长（重伤）x 1，积分共享：60】
【当前积分：911 + 600 + 60 = 1571】
积分…增加了？
是因为张猛他们的击杀？
系统还有这功能？
“吗啡？”张猛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后怕，“你小子…不要命了？！”
“少…少校他们呢？”刘屹抓住张猛的胳膊，用尽力气问道，“仓库…爆炸…”
提到周少校，张猛脸上的悲痛再也无法掩饰。
他猛地扭过头，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
砰！
“少校…少校他…带着一排的弟兄…拉响了炸药…”张猛的声音哽咽，虎目含泪，“西墙破了，鬼子冲进来了…少校说，不能让鬼子占了仓库！他让我们带着机枪和剩下的弹药…从通风管道撤…给我们断后…”
小石头在一旁早已泣不成声。
通风管道！
原来如此！
周少校在最后时刻，不仅选择了与仓库共存亡，还为他们留下了一条生路！
用他和一排弟兄们的命！
刘屹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痛得无法呼吸。
周少校…那个总是叼着烟斗、看似儒雅却无比坚韧的指挥官…
还有一排那些熟悉的面孔…
“狗日的鬼子！！老子迟早把你们剁碎了喂狗！！”张猛仰天怒吼，声音凄厉！
“走！”刘屹猛地打断他，剧痛和失血让他头晕目眩，但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枪声…爆炸…会引来更多鬼子！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他看向南侧河岸方向。
“我们的人…往那边撤了…追上他们！”
“好！刘哥，我背你！”张猛说着就要去背刘屹。
“不用！”刘屹推开他，“我还能走！”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腿上的枪伤和失血让他一阵踉跄。
“系统！兑换！战场急救喷雾！”刘屹在心中默念。
【战场急救喷雾：快速止血，缓解疼痛，轻微促进愈合，积分：300】
【积分 - 300，剩余积分：1571 - 300 = 1271】
【兑换完成！已发放至储物空间！】
一股清凉的喷雾出现在手中，刘屹迅速将其喷在手臂和小腹的伤口上。
冰凉感渗透进去，流血速度明显减缓，剧痛也减轻了不少。
虽然无法根治，但至少让他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
“扶我一把！”刘屹对张猛道。
张猛和小石头连忙一左一右架住刘屹。
“机枪！弹药！都带上！”刘屹命令道，“小石头，你负责警戒后方！”
“是！”小石头抹了把眼泪，重新端起步枪。
另一个机枪手则迅速背起弹药箱，又捡起地上刘屹丢掉的汤普森冲锋枪。
“走！”
一行四人，搀扶着伤员，沿着烟雾尚未完全散去的巷子，朝着南侧河岸方向快速移动。
巷子里弥漫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地上躺满了鬼子的尸体，还有己方牺牲士兵的遗体。
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脚步声。
悲伤被强行压在心底，求生的本能和复仇的怒火支撑着他们前进。
很快，他们冲出了巷子，来到了苏州河的岸边。
河岸边一片狼藉，到处是倒塌的房屋和废墟。
借着东方那一抹微弱的鱼肚白和远处未熄的火光，可以看到河水在缓缓流淌。
空气中带着河水的腥气和寒意。
“人呢？二排的弟兄们呢？”张猛焦急地四处张望。
“应该就在前面！”刘屹判断道，“他们刚撤离不久！”
他努力分辨着黑暗中的痕迹。
果然，在前方不远处的废墟后面，隐约传来压低的说话声和伤员的呻吟。
“这边！”刘屹低声喊道。
废墟后，几个负责警戒的士兵立刻举起了枪，当看清是刘屹和张猛时，顿时又惊又喜！
“刘上尉！张排长！”
“太好了！你们也出来了！”
幸存的十几个士兵围了上来，看到张猛和小石头还活着，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当得知周少校和一排大部分弟兄已经牺牲的消息时，短暂的重逢喜悦立刻被巨大的悲伤取代。
几个士兵忍不住低声哭泣起来。
“都他妈别哭了！”张猛红着眼吼道，“少校和弟兄们的仇！我们得报！现在最重要的是活着出去！”
刘屹扫视了一圈，加上他们四个，现在一共还有十七个人。
其中近一半带着伤。
那个被他从巷子里救出来的腿伤士兵也在，被两个同伴搀扶着。
情况，依旧严峻。
“清点弹药和武器。”刘屹的声音恢复了一些力量，他现在是这里军衔最高的军官，必须担起指挥责任。
士兵们迅速汇报。
武器五花八门，步枪、冲锋枪，还有张猛那挺要命的马克沁。
但弹药普遍不足，尤其是冲锋枪子弹，几乎打光了。
手榴弹也所剩无几。
马克沁的弹药倒是还算充足，张猛他们撤离时带出了好几个弹链。
这挺重机枪，是他们现在最大的依仗。
“我们沿着河岸往西走！”刘屹指着上游方向，“那里距离租界更近，也更容易找到藏身的地方，或者想办法渡河！”
这是目前最可行的路线。
往东是日军进攻的主要方向，往南则可能一头撞上鬼子的大部队。
“好！听刘哥的！”张猛没有异议。
“伤员互相搀扶！还能打的负责警戒！”刘屹下令，“张猛，你带机枪组断后！交替掩护前进！”
“明白！”
队伍重新整编，沿着崎岖不平、布满瓦砾的河岸，小心翼翼地向西摸去。
天色，似乎更亮了一些。
黎明，真的要来了。
但这血色的黎明，对他们而言，意味着更大的危险。
一旦天光大亮，他们这支小部队在开阔的河岸边，将无所遁形！
必须尽快找到隐蔽点！
走了大约几百米。
突然！
咻——！
一颗照明弹拖着惨白的亮光升上天空！
将整个河岸照得如同白昼！
“隐蔽！”刘屹厉声大吼！
所有人下意识地扑倒在地，或者躲进旁边的废墟阴影里。
紧接着！
哒哒哒！哒哒哒！
河对岸，响起了机枪扫射声！
子弹如同泼水般扫向他们刚刚经过的区域！打得泥水四溅！
是鬼子的巡逻队！或者对岸的警戒哨！
他们被发现了！
“妈的！快走！”刘屹咬牙低吼。
照明弹的光芒下，河岸边的一切都清晰可见。
他们不能在这里停留！
士兵们顶着随时可能扫来的子弹，继续沿着河岸狂奔！
噗！
一个士兵奔跑中踉跄了一下，大腿飙出一股血箭！
“老王！”旁边的同伴惊呼，连忙将他拖到一处断墙后。
“还击！压制他们！”刘屹朝着对岸嘶吼。
几个士兵立刻依托废墟，朝着对岸开火。
但他们的步枪火力，在对方的机枪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马克沁！张猛！”刘屹喊道。
“来了！”张猛迅速将马克沁架在一处较高的废墟上，小石头和另一个士兵将弹链装好。
“给老子死！！！”
张猛怒吼着，扣动扳机！
哒哒哒哒哒——！！！
马克沁重机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粗大的子弹带着无匹的威力，跨过河面，狠狠地砸向对岸的鬼子机枪阵地！
对岸的火力瞬间被打哑！
隐约传来鬼子的惨叫声！
【友军击杀日军机枪手 x 1，积分共享：120】
【友军击杀日军步兵 x 2，积分共享：100 x 2 = 200】
【当前积分：1271 + 120 + 200 = 1591】
“干得漂亮！”刘屹赞道，“别停！继续射击！掩护我们撤退！”
“明白！”张猛吼着，不断调整枪口，朝着对岸可能隐藏敌人的地方进行压制性扫射。
马克沁的强大火力，暂时为他们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趁着这个机会，刘屹带着其他人，搀扶着伤员，发足狂奔！
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河岸边堆积着战争留下的各种垃圾和障碍物。
每个人都在拼命压榨着身体里最后的潜能。
汗水浸透了军装，混杂着血污和硝烟。
突然！
前方河岸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码头！
码头上似乎还停靠着几艘破旧的舢板！
“船！有船！”一个士兵惊喜地叫道！
如果能弄到船，他们就能渡河！
苏州河虽然不宽，但也能暂时摆脱岸上的追兵！
刘屹心中一动！
渡河！是个好主意！
但就在他们冲向码头的瞬间！
异变陡生！
从码头旁边一栋废弃的二层小楼里！
猛地冲出十几个端着三八大盖的鬼子！
还有一个挥舞着指挥刀的鬼子曹长！
他们显然是被枪声吸引过来的巡逻队！正好堵住了去路！
狭路相逢！
“射击！”鬼子曹长厉声嘶吼！
啪！啪啪！
枪声骤然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士兵猝不及防，中弹倒地！
“敌袭！卧倒！”刘屹目眦欲裂，猛地将身边的人按倒！
汤普森！
他下意识地想去摸冲锋枪，才想起已经丢在了巷子里！
他手里只有一把m1911！
该死！
火力完全不够！
后面的张猛还在用马克沁压制对岸！根本来不及调转枪口！
他们被堵在了河岸边！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对岸的火力随时可能恢复）！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
刘屹的心沉了下去。
他看着那些冲上来的，面目狰狞的鬼子，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拼了！
他拔出m1911，准备做最后的抵抗！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巨响！
不是枪声，也不是爆炸声！
而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紧接着是鬼子惊恐的尖叫！
刘屹猛地抬头！
只见码头旁边那栋二层小楼…竟然…竟然塌了半边！
大量的砖石瓦砾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正好将那十几个刚冲出来的鬼子，连同那个曹长，大半埋在了下面！
一时间，烟尘弥漫！惨叫连连！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刚才马克沁的震动，把这栋危楼震塌了？！
运气？
还是…天意？！
【意外击杀日军曹长 x 1，获得积分：200】
【意外击杀日军步兵 x 8，获得积分：80 x 8 = 640】
【当前积分：1591 + 200 + 640 = 2431】
【检测到特殊击杀方式，触发幸运掉落：‘饭团’ x 5，‘九四式手枪子弹’ x 20】
积分！
还有…吃的？！
刘屹愣住了。
其他幸存的士兵也惊呆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简直匪夷所思！
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立刻反应过来！
“快！趁现在！上船！”刘屹第一个吼道！
他顾不得去想楼为什么会塌，也顾不得查看那些被埋的鬼子死没死透！
这是天赐良机！
他冲向码头，幸存的士兵们也反应过来，搀扶着伤员，跌跌撞撞地跟着冲了过去！
几个没被完全埋住的鬼子挣扎着想爬出来，被冲过去的士兵用刺刀或者枪托解决！
码头上，果然有三艘不大不小的舢板。
虽然破旧，但看起来还能用！
“快上船！快！”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爬上舢板。
刘屹将两个重伤员优先送上船，然后自己也跳了上去。
“张猛！撤！”刘屹朝着后方大喊！
张猛那边也注意到了前面的变故，立刻停止了对岸的射击。
“来了！”
张猛扛起马克沁，小石头和另一个士兵背着弹药箱，飞快地冲向码头，跳上了最后一艘舢板。
“解缆绳！划船！”
士兵们用刺刀割断缆绳，拿起船桨，奋力划动！
三艘舢板，载着这支伤痕累累、九死一生的队伍，缓缓离开码头，朝着漆黑的河中心划去！
对岸的枪声再次响起，但距离拉开，子弹大多落入水中，威胁大减。
河风吹拂，带着刺骨的寒意。
刘屹靠在船舷上，剧烈地喘息着，感受着劫后余生的虚脱。
他回头望去。
身后的四行仓库，早已隐没在黑暗和硝烟中。
那场惨烈的战斗，仿佛一场噩梦。
周少校，老刀，王大力，还有那些牺牲的弟兄…
他们的面容在眼前闪过。
刘屹攥紧了拳头。
仇，一定要报！
他看向东方，那抹鱼肚白越来越亮。
血色的黎明，正在降临。
而他们，终于暂时逃离了死亡的追捕，漂向未知的彼岸。
但新的危机，或许就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刘屹从系统空间取出那五个饭团，递给身边最虚弱的伤员。
“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