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姑娘,你醒一醒。”李墨轻拍了拍任倾雪手腕,像是在触摸一件珍宝。
任倾雪听到有人叫她,缓缓地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待看清面前之人是李墨时,先是一怔,随后立即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明明是在时檐哥哥的房内,李墨怎么会出现呢?
难道说李墨发现了什么?
任倾雪没有说话,缓慢地坐起身来,这才发现她被李墨放在一个宽大的摇椅上,摇椅上面还垫着松软的垫子,使得她那条病腿完全不需要用力气,更不会疼。
李墨一直站在她的面前,遮住了任倾雪大部分的视线,使得她根本看不清身在何地。
她定了定神,试探地问道:“这里是?”
李墨苦笑了下,往边上走了一步,将摇椅整个露出,便于任倾雪更好的观察周围。
摇椅边上挂着李墨常穿的衣服,桌边放着他的佩刀,屋中大大小小的物品,都是任倾雪看到李墨曾使用过的。
难道这是李墨的房间?
为何李墨会将她带到他的房间?
任倾雪满心疑惑地瞧了李墨一眼,李墨苦笑着,指了指床的方向,她顺着李墨的指引望去。
眼神中透着惶恐,时檐哥哥为何会在他的床榻之上?
这是怎么回事?
时檐哥哥在李墨的房间,而他将自己带到这里,难道说李墨发现他俩的关系了?
任倾雪的表情逐渐僵硬,她不知要如何开口询问,也不知李墨到底是何用意。
李墨看出任倾雪眼中的不安,他俯下身,蹲在她的身旁,声音轻柔地说道:“你别怕,我是在救他。”
“救他?”
李墨将摇椅推到宋时檐的身侧,而后又将被子缓缓掀开,宋时檐上身赤·裸着,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整个上半身又青又肿。
霎时间,任倾雪所有悲痛的情绪在心头激荡,但她又不得不强行压下。
她的内心痛苦难受到极致。
任倾雪重重地咬着右手食指关节,仿佛只有身体上的痛苦才能令她冷静下来。
李墨装作没看见她的神情,又将宋时檐下半身的被子掀开一条缝。
宋时檐腰上和腿上被李墨垫了厚厚的垫子,将他血肉模糊的臀部托了起来。
仅仅片刻,李墨又将宋时檐的被子重新盖好。
他不敢去看任倾雪,怕她发现他眼中那一丝丝的酸涩:“他为了让你心安,用染料将身上的伤痕都隐藏了起来,又吃了过量的止疼药。
那日见过你以后,他便一直发着高烧,直到今日才退。
还有那一百军棍,我虽交代过刑部要手下留情,但就算他们下手再轻,他也是被足足打了一百下,别说是军棍,就是被树枝抽了一百下,皮肉也会遭不住的!”
任倾雪想起那日她见到宋时檐时,他的脸色似乎不是很好。
或许那个时候,他就是在强撑吧!
李墨见任倾雪那般失神,心也跟着痛起来:“你放心,你的时檐哥哥已经没事了!”
任倾雪觉得四肢百骸都被闪电击中!
李墨为何会知晓她与时檐哥哥的关系,甚至,连她对时檐哥哥的称呼都知道。
李墨继续苦笑着,声音却无比温柔:“你别担心,我一直都知道你有心上人的。”
任倾雪声音颤抖着问道:“何时?”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日夜里!”
那日她见到李墨杀人被吓得不轻,当天晚上就发了高烧,任倾雪只觉身边有人,但却不知是谁!
那夜她烧得迷迷糊糊,听见身旁一直有人轻唤她的名字,为她更换凉了的毛巾,甚至还将她揽在怀中……
“那夜,是你!”任倾雪震惊道。
她一直以为那夜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她梦见时檐哥哥在她耳畔轻唤,梦见时檐哥哥将她揽在怀中安慰她不要怕,说他一定会来寻她。
她也是靠着那夜,才坚持到现在。
结果,现在李墨告诉她,那夜一切的一切,非但不是梦,竟还是李墨守在自己的身侧。
李墨垂着头,很是沮丧:“对不起,一直到现在才告诉你!”
“那夜我可有说什么吗?”任倾雪再次试探地问道。
李墨点点头:“你那夜一直喊着的……”他看向宋时檐继续说道:“就是他的名字!”
任倾雪在言府在三年中,李墨的确从不曾伤害过她,甚至屡次为她向言淮景求情,眼下李墨救了时宋时檐,究竟是何用意?
她始终放不下心底的戒备,只站在一旁瞧着宋时檐神伤,迟迟不敢靠近。
“任姑娘,我还有事,大约过半个时辰回来。”李墨见任倾雪对他仍有防备,便借口还有事,躲了出去。
也是,她怎么可能因为我的几句话就放下戒心。
李墨细想了一下他对任倾雪的点滴,不禁自嘲道:“你如老鼠般只知躲在暗处偷看,又有什么资格让她人家看到你。”
——
李墨走后,任倾雪卸下了所有的伪装,趴在宋时檐的肩头抽啼:“你为何这么傻?我都猜到你会受伤了,为何还要瞒着我?为何?”
“你起来啊,你醒醒啊!你回答我。”
“你回答我啊!”
她边哭边捶宋时檐的肩膀,希望他能睁开眼看看自己。
良久,宋时檐被他捶得肩膀酸胀难忍,总算睁开眼,委屈得不行:“你好狠的心啊!竟打算把我锤死。”
任倾雪见宋时檐清醒,急忙抹掉自己的眼泪:“你怎么样?还哪里疼?”
宋时檐连连摆手:“不疼了,不疼了,我还哪里敢疼!”
任倾雪被宋时檐气到,又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宋时檐装作要吐血的样子,逗了逗她。
他揉了揉任倾雪的头,声音轻柔:“你别担心,我被李兄照顾得很好,只是吧……我这屁股还有些疼,还得在床上躺几日,一会儿可能送不了你了。”
任倾雪听得心底一阵难过。
“李兄!”宋时檐毫无预兆地大喊了一声。
李墨很快便跑了进来。
“劳烦李兄,送倾雪回去!”宋时檐担心被言淮景的眼线瞧到,并不打算让任倾雪再待在这里。
言淮景的眼线遍布整个言府,光是他一个人,李兄还能解释,若是加上倾雪,恐怕李兄就是长了一万张嘴,也不好解释啊!
更何况,倾雪瞧见他受伤这么伤心,也不利用她的伤口恢复。
李墨点点头,想抱走任倾雪。可任倾雪还有一些话没来得及问,根本就不跟他走。
李墨见此又是一掌打在她的后颈,直接将她打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