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淮景被任倾雪扇的一怔。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言淮景并没有出言责备任倾雪的无礼。
而是一脸愧疚地望着她。
二人对视了良久。
这次言淮景读懂了任倾雪眼中的情绪。
那是一种愤怒又无力的恨意。
他明知任国女子将贞洁视为比命还重的东西,却还是……
一阵心虚过后,言淮景恍然,他并没有破坏任倾雪的贞洁。
随即他脸色一变,从心虚转为理所当然。
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给任倾雪治病,何况,他也没有让别的男人看到不该看的。
但他毕竟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也谈不上多从容。
言淮景将医官给的药膏拿到了床边,打开盖子,从瓶中取出一些,伸手想为任倾雪涂上。
任倾雪并不领情,忍着剧痛,不顾渗着血的伤口,一把将被子拉了过去,把腿盖了起来。
她不想再看见言淮景。
他让她觉得恶心,更不想再听见言淮景的声音。
“滚出去!”任倾雪怒吼道。
言淮景的手僵在半空,不知是该放下还是该将药拿走。
“滚啊!”任倾雪歇斯底里地喊道。
“好好好,我出去,我出去。”言淮景见任倾雪情绪激动,怕她再次晕倒,第一次选择了退让。
他将药膏放到床边,一步一回头地走到了门口:“那个,我……”
“滚,出去!”任倾雪不等他说完,再次吼道。
言淮景自知理亏,只得迈步出了房门。
李墨和医官见苗头不对,全都躲到了一边。
言淮景将房门带上,俯身将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任倾雪的情况。
不料被任倾雪发现,又是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言淮景知道再待下去只会惹得任倾雪情绪更加失控,只好离开了书房,临走时还不忘交代医官在此等候,随时听从任倾雪的吩咐。
医官点点头,躬身行礼。
外面天寒地冻,医官前前后后等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原以为言淮景出来了,他就可以回家了。
结果言淮景竟然还叫他继续等。
医官抬头望了望天空,天色渐暗,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屋里头的人连言淮景都敢骂,怕也是个厉害又难缠的主。
照这么等下去,他这身老骨头迟早也得交代在这。
不免心中抱怨。
——
言淮景回到书房本想休息片刻的,经这么一闹,哪里还有休息的时间。
无奈之下,只好先去了衙署。
任倾雪等了许久,彻底听不见言淮景的脚步声后,才将被子掀开。
她看清自己腿上的伤势时,险些再次吓昏过去。
右腿外侧的伤口已是见骨,并且还在不断地流着血,剜心的巨疼从伤口处一阵阵传来。
任倾雪一时犯了难,对于处理伤口,她一窍不通。
正发愁之际,医官在屋外敲了敲门:“姑娘,在下是为你诊治的医官,可否需要在下帮忙?”
他实在不想再再待在这冰天雪地中了,索性假模假意地敲门询问。
反正药和白布都在屋中,现下也没他什么事了。
只要那姑娘说一句拒绝的话,他就可以走了!
任倾雪低头看了看一丝·不挂的自己,想起身寻找衣物,可腿实在太疼,她只能秉着呼吸,维持一个坐姿,果断道:“不,不用。”
说话间腿上的痛感一阵阵传来,她双手攥着拳,默默地忍受着。
当当当
门外再次响起敲门声,任倾雪心下一紧,以为是言淮景又折返了回来。
“任姐姐,你还好吗?”门外响起然儿的声音,任倾雪瞬间松了一口气。
“嗯。”任倾雪有气无力地回了句。
随后然儿推门进到了屋内。
任倾雪的大腿还未来得及盖起来,被然儿看得清清楚楚。
她以为然儿会嫌弃,会看着地上刮下来的腐肉恶心想吐。
谁料,下一刻,然儿红着眼睛向她飞扑过来,一脸关切地问:“姐姐,你怎么样?疼不疼?”说完,然儿觉得自己傻得彻底。
怎么会不疼!
刮下来那么多肉,当然会疼。
她不敢想象任倾雪此时正在忍受着何种痛苦。
然儿无措地看着任倾雪,不知到底要怎么办才好。
在外冻了很久的医官,终于又忍不住了,敲了敲门:“姑娘,白玉瓶子里是止血止疼的药膏,你可以多取些,涂到伤口处,切记要将伤口涂满。”
然儿听见医官的话,起身寻找药瓶,却看见任倾雪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白玉瓶子。
任倾雪方才一直害怕得紧,腿虽然很痛,但那份恐惧显然战胜了痛苦。
现下她看到然儿,心中卸下防备。
注意力自然被腿伤吸引,疼痛感比先前强烈了不少。
然儿拍了拍任倾雪紧攥的手,将药瓶拿了下来。
打开盖子,往任倾雪的腿上仔仔细细地涂抹着。
任倾雪疼得发抖,只能紧咬着被子,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然儿的手很轻,涂抹得却很快。
不足一盏茶的功夫,她就将任倾雪的患处整理好,又包上了白布。
任倾雪本想说声谢谢,动了动发紫的嘴唇,谢字刚说出口,人就又晕了过去。
然儿急忙将任倾雪的身子用被子盖好,才火急火燎地将医官叫进屋中。
医官双脚早已冻得没有知觉,不由得出言抱怨:“不过是这点小事,你看看你,竟耽误了这么多时间!”
现下言淮景不在,这才大着胆子,仔细看了眼任倾雪。
怪不得将军这般紧张。
他的小妾如果有这姑娘五分相似,自己也不至于去勾栏之地,寻个妓女舒缓身心啊。
医官不禁觉得这世道不公,自己寻寻觅觅了半辈子,遇到的都是什么货色!
他言淮景究竟何德何能,能圈养一个如此美貌的女子。
即便她憔悴得不成样子。
医官依旧觉得任倾雪是他生平见过的最俊俏的女子。
他不禁猜想,方才言淮景单与这女子共处一室时都干了什么。
忽地想起自己方才让言淮景仔仔细细地检查任倾雪的身子。
不禁后悔没有把握好机会。
自己是医官,随便用个什么理由,都能让言淮景出去,到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不是他想干嘛就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