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宋时檐嘴角挂着笑,推着做好的小车姗姗来迟,车上还有一个玄色木质的精美食盒,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然儿离老远就看着宋时檐推着个东西走过来,心不由地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虽只见过短短一面,但宋时檐是她这十几年中见过笑容最明媚的人。
然儿只需远远地看宋时檐一眼,便会开心一整天!
没一会儿,宋时檐笑呵呵地出现在她面前,语气轻柔地说道:“然儿,这会儿你主子可起了?”
然儿红着脸,带着少女的娇羞摇了摇头,声如蚊喃般说了句:“我……我不知!公子且稍等,这就去叫任姐姐。”
宋时檐咧着嘴点点头,装作不认识任倾雪一般:“哦,原来她姓任呀!”
然儿的眼神一下就亮了:“公子,您不知任姐姐的姓氏,为……为何知晓我……我的名字?”
宋时檐并没有看然儿,而是瞧着墙边开得正盛的白梅一时出神,随口答道“将军先前不是喊过你的名字,我便记下了。”
他想了想,又温和地说道:“锦绣城中我还没见过白梅。”
然儿难以压制心中的雀跃,附了附身,也笑着说道:“这是老爷多年前从别处寻来的,公子且等等,我去叫姐姐。”
她轻轻地敲了敲门,未等她开口说话,屋中传出一声不耐烦的“啧”!
那声音明显不是任倾雪发出的,在场的两人和屋中的任倾雪皆是一愣。
任倾雪瞬间睡意全无。
她全身僵硬,手心里全是细汗,紧张到的顾不得伤口的疼,屏着呼吸,缓缓地看向另一侧……
言淮景的脸朝着她,睡得正香,仿佛方才那声不耐烦的“啧”不是他发出的。
任倾雪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言淮景,又瞧了眼散落一地的衣物。
这才猛然想起睡梦中有人进了屋子!
还是她亲眼看着言淮景将自己的衣物脱下,又慢吞吞地爬上了床。
而她非但将言淮景误认为了然儿,还为“然儿”整理了身上的被子,最后还拍了拍“然儿”的肩,又将“她”搂得更近了些。
任倾雪心中羞涩。
不知为何,任倾雪看清身侧的人是言淮景后,竟松了一口气。
也是,整个言府,除了他,谁还敢在夜里闯进这间屋子。
不料,下一刻言淮景的脸贴得更近了。
他的手在被子里将任倾雪环抱住,腿也压在了任倾雪的腿上。万幸的是,言淮景压的是没有伤口的那条腿。
任倾雪能清楚地感受到言淮景在她耳边均匀的呼吸。
她刚放松下来的身子,瞬间又紧绷起来。
她本能地想逃,但身子被言淮景束着,连挪动一下都不能,更别说撑着那条伤腿翻身下床了。
——
“姐姐,你在屋里吗?”然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但女子清誉最为重要,她也只是不想让宋时檐知道,言淮景在任倾雪的房中。
任倾雪刚想回答,却听见宋时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不如,我在这里守着,你进屋去瞧瞧。”
那一瞬,她仿佛跌进了这冰天雪地里。
宋时檐在外面!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有没有听到言淮景的声音。
一阵强烈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她的心剧烈地绞痛起来。
心爱的男子还站在刺骨的寒风中等着她回应。
而她此时正被别人抱在怀中,动弹不得。
她想回答,却悲痛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然儿的敲门声,终是吵醒了言淮景。
他很是烦躁,不知为何今日言府竟如此的吵。
言淮景不烦恼地想翻个身,却发现不知何时身边多了个人。
他蓦地坐起身,慌乱地看向那侧。
竟是任倾雪!
他何时进了这边的屋子?
他记得进的是另一边啊!
言淮景低头看了看,还好,还好,还穿着里衣。
即穿着里衣,就好解释了!
言淮景一脸歉然道:“对不住,我以为是自己的床。”说完话,言淮景起身想走。
他刚抬起腿,试图迈过任倾雪,直接踩在地上。
不料一脚踩空,直接摔进了任倾雪的怀中。
言淮景和任倾雪皆是面面相觑。
还未等言淮景反应过来,外面的宋时檐听到屋中的响动,一时心急,抬起脚夘足了劲儿一下将门踹开,飞速地跑进屋内。
只一眼,就那么一眼。
宋时檐只觉周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他心爱的女子,此时正无助的,试图用手将压在她身下的言淮景推开。
二人虽穿着里衣,又隔着被子,但他能感觉得到言淮景眼中强压的欲望。
而他,为了不久后二人能顺利离开言府,只能强压怒火,选择视而不见。
宋时檐心情复杂地看向她,任倾雪羞愧难当,早已将头撇了过去,不去看他。
屋外的然儿急忙跟了进来,见到此景后,也是直接倒吸一口气,随即“啊”地尖叫了一声。
在场的其余三人皆被她巨大的嗓门吓得一抖。
宋时檐定了定心神,强装镇定地说道:“还请将军克制一下,任姑娘的伤,不易多动,还是静养为好!”
言淮景本就是想下床,他也没想过自己会摔。
他利索地从床上爬起坐到了床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同时又整理了一下散开的里衣,沉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宋时檐微微一笑,指着外面的推车:“我来给任姑娘送推车!”
“推车?”
宋时檐边说边将推车推进了屋:“这是下官专门为任姑娘赶制的,她腿脚不便,坐在上面可以让人推着到外面转转!”
他见言淮景依旧满脸写着怀疑,继续解释道:“眼下这天气本就不适合养伤,如果再一直闷在屋子里,只怕会延缓病程。”
言淮景半信半疑,指着食盒问道:“这又是何物?”
宋时檐满脸嫌弃地回道:“近几日言府的膳食实在清淡得可怕,我偶尔去了一间酒楼,见这葵花斩肉还不错,便带回来一些为任姑娘补些营养!”
“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吗?”言淮景怒道,医者他见得多了,能为病人着想到这种程度的他还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