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离惯会拿话糊弄言淮景,总觉得这次也可以用几句话搪塞过去。
反正只剩几日的光景了,一眨眼就会过去!
丁离不以为意,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事已至此,请柬都发出去了,你就委屈委屈娶了儿媳吧!要是错过了,还上哪找这么可心的儿媳呀!”
“儿媳?”言淮景被气得冷笑了一声,“你改口倒是快啊!”
“我倒不知,这请柬是你何时发出去的?”言淮景眼底泛着戾气,声音冷得可怕。
言淮景早就知道丁离经常敷衍他,只是念在她对他有养育之恩,又都是芝麻大的小事,从没计较过。
可这件事不同,将军成婚一件需要格外谨慎的事,他手握十万精兵,本就是皇上的眼中钉,如果真的与姜家结亲。
皇上恐怕会想尽办法治他和言家的罪,死一人还是诛九族就是皇上一句话的事!
何况姜家在朝中的势力也不容小觑,皇上早就盯上姜家了。
丁离为何就不懂呢?他不是不能成婚,而是不能与世家小姐成婚。
更不能与姜家成婚!
丁离强装镇定,目光却是避开了言淮景:“是儿媳说你同意了,还特意出门为她买礼物,备彩礼,我才开始准备请柬的。”
言淮景气的急了,猛地一拳落下,咔嚓一声,将丁离身前的矮桌砸得粉碎。
丁离吓得“妈呀”一声惊呼,一连向后挪动数寸,直至背抵到柱子上,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我,何,时?”言淮景一字一顿地说道。
话音刚落,他猛然想起先前姜慕城在他屋中的娇羞模样。
她说要成婚了!
言淮景净顾着激动,倒是忘了问要成婚的夫婿是何人!
现在也无需问了,他已经知道夫婿是谁了。
“那……我的私印呢?是你拿的,还是你的好儿媳拿的?”言淮景浑身透着危险的气息,仿佛下一刻就能把丁离撕碎。
丁离的身子止不住的发抖,手中的念珠也散落了一地。
她想过言淮景会生气,但没想过言淮景会对他发那么大火。
明明是一桩美事,姜慕城又是难得的美人,言淮景怎就这么不想娶?
这要是换做其他男人,恐怕早就八抬大轿将姜慕城迎进门了。
谁不想在朝廷寻个靠山,怎的偏偏言淮景就不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呢?
“将军息怒,夫人明知私印是将军处理军事用的,怎会不知会您一声就拿走呢!”老奴见丁离吓得脸色煞白,急忙解释道。
言淮景一言不发地看向老奴。
不知她在打着什么盘算。
论城府这老奴可比丁离深得多。
言淮景年少时曾亲眼看见父亲疼爱的小妾,被这老奴塞进枯井中,活活摔死!
老奴接着说道:“昨日姜小姐的丫鬟看到有人鬼鬼祟祟地进入您的屋内,想必……私印就是那时丢的!”
老奴说完,瞧了瞧言淮景的神情,见他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又开口道:“去,将姜小姐叫来。”老奴又看了一眼丁离,补充了句:“说是将军有请!”
一旁的小丫鬟微微躬身,转身去请姜慕城。
——
姜慕城一听是言淮景叫她,别提多开心了,她火急火燎地好一通捯饬,打扮得花枝招展,又在镜前转了好几圈,觉得这件丹红色的衣服格外衬她,才一步一扭地出了门。
临了,又急匆匆地回到屋中,往头上插了三支纯金刻着凤凰的发簪,终于是心满意足地往花园赶去。
“表哥~”姜慕城见到言淮景,声音发着颤,美滋滋地喊了一声。
姜慕城到得的确迟了些,亭子里破碎的矮桌已被下人收走,又换上了新的。
言淮景早就等得不耐烦,现下正皱着眉头,坐在矮桌前喝茶。
他本就觉得心烦,听到姜慕城的声音更心烦,眉头也皱得更深了。
言淮景不愿同姜慕城讲话,更不愿多看姜慕城一眼,便直勾勾地盯着丁离看。
丁离被他盯着发毛,冷汗直冒。
大冷天的,光是待在花园都感觉凉飕飕的,如今又冒了一身的冷汗,别提多遭罪了。
老奴见丁离吓得不敢吭声,急忙抢着说道:“姜小姐,将军的私物不见了,你可知情?”
姜慕城怎会轻易承认,昨日是她命巧巧去偷的私印,还特意给巧巧找了身全黑的衣服,小翠则在寝殿门口守着,为的就是不被别人发现。
姜慕城眨着眼睛,装得一脸无辜:“表哥怎会问到我头上?人家尚没有嫁于你,又怎会动表哥的私物!”
言淮景饶有兴致地看看丁离,又看看姜慕城。二人的表情就差把说谎二字写在脸上了,如今竟还在硬撑。
他勾勾唇,嘴角带起一阵冷意:“表妹的意思是,你不知情喽?”
姜慕城扭着腰肢上前一步,走到了言淮景的身后,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表哥惯是会拿我说笑,你看看你,一脸疲态,定是没休息好,不妨让表妹为你放松放松。”
姜慕城的手从言淮景的肩上缓缓上移,轻轻地按了按言淮景的太阳穴。
她本以为自己柔情似水,定能讨得言淮景的欢心,却忽略了早已冻得发凉的手指。
言淮景被她按得身子一抖,厌恶地屏着呼吸,捂住鼻子逃到亭子的另一边:“你们都说不知情,那……我的东西呢?”他淡淡地道。
姜慕城装得甚是无辜,娇滴滴地说道:“表哥,昨日……我听小翠说……有人半夜进了你的屋子,私印莫不是……”
昨日小翠回来时同姜慕城讲过,她看到任倾雪一事。
姜慕城当时还在纳闷,老夫人明明将那丫头赶走,她又是何时回来的?
姜慕城想起初见任倾雪的场景,那日自己又是撒娇又是投怀送抱的,换做别的男人早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可表哥满心满眼竟都是那个小丫鬟。
好,既然回来了,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姜慕城将小翠叫到身侧,附耳交代了一些事!
言淮景眯起眼睛,眸中寒意更甚,“我何时与你说过,我丢的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