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你醒一醒呀!”然儿一下接一下的猛按着任倾雪的胸口,心中无比焦急,这人要是死了,将军要是怪罪下来,可是掉脑袋的事啊。
她不过是来送衣服的。
怎的就摊上这么个事了!
然儿按了许久,也不见任倾雪有任何反应,她又累又急,只好跑去找赵管家。
赵管家此时正在言淮景的房中议事,听到然儿带着哭腔地喊他,便知准是有大事了。他忙颔首,退出了言淮景的房间,快步去迎然儿。
然儿见到他,直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赵叔,赵叔,你救救我吧!”
赵管家往后瞧了一眼,见言淮景没跟出来,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了一半,而后又带着然儿走远了一些,才小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然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任姐姐,她被浣衣房的嬷嬷推下井中,好像……淹……淹死了!”
她扶着赵管家的胳膊,连连哀求:“赵叔,你救救我,你救救我,真的与我无关啊,将军若是知道任姐姐死时见的最后一个人是我,他一定会杀了我的,赵叔,你救救我!”
赵管家拍了拍然儿的手,示意让她安心些,而后便跟着然儿去了浣衣房。
——
二人到浣衣房时,任倾雪已经缓过来大半,她正蜷缩在地上往外吐井水,见赵管家来了,连忙强撑着起身行礼。
赵管家见一身湿漉漉的任倾雪,心中有些不忍。
这天寒地冻地,任倾雪本就身着单衣,方才还落了水,现下身上和头发的都结着冰渣,看着就叫人发凉。
他瞧了一眼堆积如山的脏衣,又瞧了瞧浑身发抖的任倾雪。
罢了,今日若是再让这女娃劳作,他也太不是人了:“你回去休息吧,这些衣服明日再洗!”
明日?
今日这么多衣服都不知会洗到何时,若是拖到明日,衣服保准比现在的一倍还多。
那么多衣服,一天根本洗不完,届时嬷嬷又会给按她个偷懒的罪名,她还是免不了挨一顿毒打。
任倾雪微微侧身行了一礼:“奴婢谢过赵叔!”
赵管家点了点头,也不多言,便离开了。
然儿见赵管家走,她也紧忙跟着赵管家走了。
二人走后,任倾雪抱着双臂哆哆嗦嗦地走到水井边,无论如何她今日都得将这些衣物洗完才可以休息。
还未走到井边,任倾雪便因连日的劳作再次晕倒了。
——
再次醒来时,任倾雪在一间温暖的屋子中,旁边炭盆里的炭烧得噼啪作响。
她警觉地坐起身,在屋中扫视了一圈。
这是……言淮景的卧房?
她怎么会在这?
任倾雪本能地想逃,也不知道谁安的什么心,是嫌她一天天活得还不够惨是不是,竟将她带到这间屋子,还放在了他的床上。
若是让言淮景知道,轻则罚跪,重则挨板子。
她如今这副身子骨,可受不了重则,几板子下去,她定会死的。
她还没有活够!
她还要出府!
任倾雪起身将言淮景的褥单铺平整,又将被子叠得方方正正,确认没有她躺过的痕迹后,才捂着因喝了大量冰凉的井水,而剧痛的肚子,准备出去。
她刚走到门口,就被一条肌肉线条分明的长手臂拦了下来。
这大冷天,谁这么有病,竟光着手臂?
男人低沉阴冷的嗓音幽幽响起:“怎么,刚醒就打算不告而别?”
任倾雪顺着声音抬眼望去,不禁身子趔趄了一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人今日这么闲吗?
任倾雪见到言淮景那张满是戾气的冷脸,觉得周身的空气都下降了许多。
她抱着臂膀不住地抖了一下,随之跪到了地上,等待言淮景的责罚!
言淮景黑眸眯起,冷哼了一声:“既然这么喜欢跪,那就跪好。如果敢动一下,就去雪地上跪!”随即迈步进了屋子。
——
不多时,赵管家带着浣衣房的嬷嬷走了过来!
嬷嬷一眼就看到,任倾雪在言淮景的门口跪着,当即又气又急。
定是这小丫头上将军跟前告状了,要不然好端端的,他怎么会找她呢!
嬷嬷定了定心神,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进到屋里,动作熟练地跪倒在言淮景的脚边:“将军,叫奴才何事?奴才还有一大堆衣服没有洗呢!”
“哦?还有多少?”
嬷嬷将双臂张得很开,比划着:“这……这么多。对对,将军,奴才还剩这么多衣服没洗呢!”
言淮景微微一顿,眸光愈发阴冷:“嬷嬷今年贵庚?”
嬷嬷被言淮景问得一愣,有些迟疑地说道:“五……五十有三了。”
言淮景很满意地点点头,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不错,温度正合适。
他将嬷嬷的一只肥手拉到眼前,端详了半天,沉声道:“嬷嬷这手,当真生得好看,五十多岁,竟还白白嫩嫩的!”
言淮景平时不去浣衣房,嬷嬷便当自己是浣衣房的天,向来跋扈说一不二。
天当久了,竟听不出来别人的言外之意了!
嬷嬷权当言淮景真心在夸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少女的娇羞:“将军莫要拿老奴寻开心。”
言淮景唇角勾起抹凉薄笑意,一手抓着嬷嬷的手,另只手提起鎏金茶壶。滚烫茶水如沸水瀑布般倾泄而下。
瞬间在嬷嬷白嫩的手背上显出烫伤的红痕。
嬷嬷惨叫着想抽回手,可言淮景的那只手犹如铁钳,她使出全力也挣脱不开。
没一会儿,言淮景将茶壶放回桌子上,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指:“嘘,你太吵了!”
任倾雪背对着二人跪着,看不到发生了什么。
但她听见一阵水流声,接着就是嬷嬷的惨叫,心中已猜到一二。
“你过来!”言淮景冷冷地道。
任倾雪一怔,此时的屋子里只有她和言淮景还有嬷嬷,赵管家将嬷嬷带到,人就不见踪影,莫非言淮景是在叫她?
任倾雪缓缓地转过头,正正好好对上了言淮景的视线,言淮景朝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任倾雪疑惑地站起身,缓步走到言淮景的身侧。
“知道她哪只手推得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