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舒回盯着景砚狄,答的认真。
“掌家有什么好玩的?”
“既然不好玩,妹妹把掌家印给哥哥好不好?”
景砚狄说话太过轻佻,简直像是个哄骗无知小妹妹的浪荡子,听的鹿鸣和蒹葭都有点尴尬。苏红雪更是脸红如滴血,冷斥了一声
“喝了点酒,眼睛也不好使了?她是修俨的夫人,你的弟媳,说话也该注意着点。”
景砚狄换了一只手撑,面向了苏红雪,似是有些不服地问道
“我说话怎么了?我是景家这一代的嫡长子,要掌家印不应该吗?”
“你要掌家印做什么?整日里花天酒地吗?”苏红雪终究还是没忍住,疾言厉色地回呛着。
景砚狄似是觉得她无趣,又换回了手,面向慕云舒,挑了下眉,问道。
“妹妹觉得呢?”
慕云舒很认真地答道:“永宜二十五年至二十七年间,不都是大哥拿着掌家印吗?期间大爷共纳了六房妾室,迎进五个外室,你养了三个外室,大太太赶走了十三个,留下了一个你的。
大哥现在要掌家印,是又想纳什么人进门吗?不过按照岚国律法,以如今大哥的职级,是没资格纳妾的。”
景砚狄:“......”
观雨亭中安静了好一会,只闻外面雨打芭蕉和亭内煮水烹茶的声音。
景砚狄默默地把头又扭回了苏红雪那边,问道:“她今天来是干什么的?”
“我今天来,是想让时勉回景家来上学。”慕云舒答道。
景砚狄再次转了回来,撑起了身,仰头喝了口酒,问道
“景家有学堂了?”
“嗯!”慕云舒答道:“兰雪堂后面的庭院已经修缮完成,请了先生,不日即可开学。”
“学堂有哪些人?”
“景家所有子弟都会在。”
“也包括庶子?”景砚狄问的漫不经心,站起身扶着一根柱子,又喝了几口。
“不论嫡庶、不论长幼、不论性别。”
景砚狄猛然回眸,盯着慕云舒看了好半晌后,才笑问道:“修俨同意?”
“他同意!”
景砚狄沉默下来,似是酒气上涌,扶着柱子的身体都有些晃,他仰头把剩下的酒砸向了芭蕉丛中,回身掷地有声地道
“好,那就让时勉也回来上学。”
慕云舒觑了眼苏红雪,只见苏红雪气的面色潮红,起身便道
“我不同意!勉儿在苏家就很好。”
景砚狄看向苏红雪,蹙了蹙眉:“时勉他姓景,他是景家的孩子,你总是把他往苏家塞算怎么回事?难不成你还想让他改姓苏?”
“景砚狄!”苏红雪气的浑身都在颤抖,但是好修养让她撒不出泼来,只是把眼睛给憋红了,她冷声道:“我在景家如何,我已经不在乎了,但是勉儿,必须在苏家,这事没商量。”
“你!”景砚狄气血上涌,就想冲向苏红雪,竟然好似想要动手,幸而被随身的侍从给拦住了。
苏红雪见他的样子,又是气又是恼又是怒,攥着帕子的手青筋都跳起来。
她似是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想做什么?难道如今你都想跟我动手了?”
景砚狄借着酒劲也顺口道:“我看你就是欠收拾,苏家那么好,让你们苏家人把你接回去啊,怎么不去啊?”
苏红雪毕竟出身书香之家,眼见慕云舒还坐在那里,不想跟景砚狄闹的太过难看,却又实在忍不下去,只能咬牙道
“今日招待不周妹妹了,还请妹妹自便吧。”
说完,就急行回了松月阁。
慕云舒坐在那,眼睛左右逡巡,见苏红雪走了,小火炉上的茶水也开了,她提了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给景砚狄也倒了一杯,好心问道
“大哥要坐下喝点茶吗?有点.......”
景砚狄似也被气的不轻,酒激的昏昏沉沉,顺手就接过了慕云舒递过来的茶,仰头喝了下去,瞬间被烫的跳起来噗嗤一声。
慕云舒:“......烫!”
景砚狄此时也顾不得慕云舒了,直接大叫着去找冰。
没一会,观雨亭中就剩慕云舒了。
此时雨也稍小了些,鹿鸣轻轻碰了碰慕云舒道:“夫人,我们也回去吧。”
慕云舒抿了一口茶水,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墙边石榴。
她忽然道:“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然。可惜现在没人看,算了,我们回去吧。”
时勉没要回来,景家的学堂却要开了。
景修俨亲自带着慕云舒和慕云帆在登云楼为上官云鹤接风洗尘,期间景修俨暗暗观察了下上官云鹤,发现此人谈吐不凡,神思清晰,也就放下心来。
不日,景家就举行了简单的开学仪式,随后便在还读我书阁正式开了家学。
景家后院
霜枝弯着腰,在桌子上研墨,花知行一手在打算盘一手在写着账簿。桌面上除了账本外,还有很多的小包袱,每个小包袱中都露出了一点金光闪闪来。
花知行额头上汗往下滴,晕染了几个字。但是算来算去,终究是没了耐心,把毛笔放下,蹙眉道
“不行,再怎么算也还是不够。”
霜枝放下了墨,给花知行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也着急道:“管事,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我们只剩下半个月酬银子。这可怎么办?”
花知行心情郁闷,有些不耐烦地推开了霜枝,沉思了会后,问道
“丽娘那边还能再省出来些吗?”
霜枝摇了摇头:“夫人那边已经把这些年攒的家当都拿了过来,加上上次送过去的,还有些金银细软都在这了。”
花知行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越看心越急,郁郁道:“这些年我大部分的积蓄都给了她,现在就能掏出这么点?她这是背着我给了别人吧。”
霜枝道:“管事,你这可是冤枉夫人了,夫人这些年,除了你,可没见过外人,这包袱里,连小公子金子打的长命锁都拿了下来。”
“没见过外人,还没见过内里的人吗?”花知行睨了霜枝一眼。
霜枝打了个寒颤,往后缩了缩,犹豫了下后,踌躇道:“管事,夫人的身份毕竟在那,总不可能不见,除此外,真的没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