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三年十一月十三日,申时初刻。长安城西市的胡商驼铃声中,阿夜戴着青铜狼首面具,混在粟特商队中。她的耳坠传来司南的传音:\"根据密旨残片的坐标解析,地下工坊就在怀远坊的废弃井台下方。\" 手按腰间弯刀,她注意到井栏上的云雷纹 —— 与太史局密道的星图陷阱如出一辙。
\"金吾卫已封锁四周,\" 阿夜低声回复,狼首纹耳坠闪烁微光,\"墨九,准备破解机关。\" 暗处的墨九比出 \"地脉定位\" 手势,机关盒投射出三维地图:井台下方三丈处,七条地道呈北斗状分布,中央工坊的青铜门刻着星象结社图腾。
阿夜跺了跺井台,三块青砖按北斗顺序凹陷 —— 这是日晷底座密码的变种。地道门轰然开启,腐臭的潮气混杂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她抽出狼首弯刀,刀身映出地道墙壁的星象涂鸦:突厥狼首、波斯星芒、中原云雷,三族图腾围绕着北斗七星,正是开阳星位祭祀的预演图。
\"小心幻术。\" 司南的提醒传来,观星阁的浑天仪正同步解析地道的星象能量场。阿夜贴着墙壁前行,靴底避开地面的北斗标线 —— 那是日晷阵列陷阱的地面版,稍有偏差便会触发弩箭。
转过第三个弯道,工坊入口的青铜门上刻着铜符的云雷纹。阿夜将天枢铜符按在门环,仪体共鸣声中,门内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是前朝官造机关,\" 她低声道,\"和铜符触发的浑天仪功能同源。\"
门开的瞬间,三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阿夜旋身弯刀横扫,箭头的突厥狼首纹与她的面具相映 —— 正是阿夜追踪的商队标记。工坊内,十二名工匠正围着青铜熔炉,铸造相同的星象铜符残片,炉边堆放着特殊合金锭。
\"动手!\" 阿夜大喝,狼首弯刀劈向熔炉阀门。金吾卫从地道涌出,盾牌上的朱雀纹与工坊的北斗图腾碰撞出火花。一名工匠掷出星象罗盘,正是神秘人使用的款式,指针正指向玄武门方位。
\"保护锻造模具!\" 为首的工匠首领怒吼,手中的波斯弯刀划出星象轨迹。阿夜认出那是自己遇袭时的刺客招式,刀风带着《唐本草》记载的蛇毒气息。她侧身避开,刀刃精准切入对方手腕,熔炉阀门应声断裂,滚烫的合金溶液倾泻在地,露出暗藏的石板 —— 上面刻着解析的三族祭祀阵法。
墨九的机关盒突然震动,他在观星阁内急讯:\"熔炉底座的星象密码,和庾信的血痕留言一致!\" 阿夜踹开石板,露出地下密室,里面整齐码放着伪造的天文观测记录,每册封皮都盖着发现的凤凰印。
\"这些是...\" 阿夜翻开泛黄的纸页,粟特文记录着武德九年冬至的虚假星象数据,\"被烧毁的《戊寅元历》副本!他们在批量伪造官方星象日志。\" 她的目光扫过墙角的木架,上面摆着十二具青铜人偶,太阳穴处的凹槽与朱雀大街死者尸体上的金属烙印完全吻合。
墨九的远程解析传来:\"人偶材质与铜符相同,是前朝官造的星象定位器。\" 他调出铸造模具数据,\"熔炉旁的模具,正是制造太阳穴烙印的工具。\"
阿夜踢开伪装成日晷的暗格,里面藏着可调节的赤道环 —— 与浑天仪的校准环结构一致。\"他们能通过旋转环体,伪造任何星象投影,\" 她想起现场重构,\"太史局纵火案的诡异青光,就是这种装置的副作用。\"
突然,工坊顶部传来石块崩塌声。一名工匠启动了自毁机关,地道顶部的磁石层开始坠落 —— 这是磁石干扰原理,会导致日晷指针紊乱。阿夜迅速将伪造的观测记录和人偶装入机关箱,对金吾卫大喊:\"先撤!保护证据!\"
撤退途中,阿夜发现地道墙壁刻着与玄武门地形图,每个节点都标着铜符符号。当她的铜符靠近时,墙面浮现出星象投影,却在磁石干扰下扭曲成凶兆 —— 这正是凶手想让世人看到的 \"天命转移\" 景象。
回到观星阁,墨九立即对证据进行分析。他拆解人偶后发现,内部齿轮刻着日晷底座的星象密码,与密旨残片的加密方式一致。\"这些人偶是三族纯血祭品的替代品,\" 他在纸上疾书,\"通过铜符烙印激活,能模拟地脉能量传导。\"
司南对比伪造的观测记录与之前计算的真实数据,发现冬至日的太阳赤纬被虚增 15 度 —— 正是造假核心。\"他们不仅复制当年的星象,\" 他的手指划过凤凰印,\"还在记录中加入波斯星盘的计算方式,\" 这解释了胡商出售特殊星盘的异常交易。
阿夜擦拭弯刀上的毒血,发现工匠首领的纹身--狼首纹中央嵌着北斗七星。\"星象结社在融合三族技术,\" 她想起祭祀阵法,\"用突厥的图腾定位,波斯的星盘计算,中原的机关术制造假象。\"
墨九突然指向机关箱内的青铜门残片,上面的云雷纹在浑天仪投影下显形:\"这是前隋太史局的密令标记,\" 与密旨残片形成证据链,\"证明工坊直属前隋废帝余党。\"
司南望着满地的伪造证据,终于贯通线索:\"二十年前的舞弊案,是前隋遗臣借李唐之手复辟;如今的星象结社,是余党用当年的手段复仇。\" 他握紧天枢铜符,符体与工坊模具的共鸣证明,七枚铜符正是当年伪造星象的关键工具。
阿夜突然想起在工坊看到的祭祀图纸,上面的七星方位与日晷林命案完全吻合。\"他们在按北斗顺序制造灾祸,\" 她的耳坠传来金吾卫急报,\"朱雀大街发现新的星象涂鸦,指向玉衡星位的下一个目标。\"
墨九比出 \"星象预警\" 手势,机关盒显示玉衡星位对应的地脉节点,正是长安粮仓。\"用伪造的星象引发地脉异常,\" 司南低语,\"进而制造粮荒、水灾,动摇国本 —— 这才是七星连珠案的真正目的。\"
是夜,观星阁的烛光彻夜未熄。司南在日志中写道:\"当星象成为权力的傀儡,谎言便有了毁灭的力量。但比星象更可怕的,是人心对天命的妄想。我们捣毁的不仅是地下工坊,更是延续二十年的星象迷信。\"
阿夜望着窗外的北斗七星,狼首面具下的眼神坚定。她知道,虽然暂时挫败了开阳星位的阴谋,但玉衡星位的危机已悄然逼近。而那些在工坊发现的三族图腾,正暗示着更复杂的势力勾结 —— 突厥的狼、波斯的星、中原的云雷,当年的三族共治幻想,如今正以血与火的方式,试图在李唐的星象天空中,重现前隋的残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