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三年十一月初四,卯时三刻。承天门观星台的铜铃在冷风中碎成破片,司南踩着积雪跨入台内,目光瞬间被中央浑天仪牵扯 —— 波斯占星师穆萨的尸体呈螺旋状缠绕仪体,右手食指深深插入黄道环齿轮,左臂与赤道环形成 23.5 度夹角,恰是长安冬至日的太阳赤纬角。
\"天璇星位的活祭品。\" 阿夜的狼首弯刀刮过地面焦痕,火星溅在死者肘弯的淡青纹身旁 —— 那是突厥狼首与波斯八角星的叠加图腾,与追踪的商队、胡商形成三角关联。
墨九单膝跪地,机关盒展开成五棱镜,冷光扫过尸体脊柱:七道血痕对应浑天仪七重环带,伤口内嵌的金属碎屑在光谱中呈现璇玑金特有的青金色辉光。司南掏出封存的日晷指针残片,对比后发现磨损纹路完全吻合:\"凶器是观星台原有部件,用特殊合金改良,和铜符材质同源。\"
观星台四角的灯轮突然同步明灭,墨九的机关盒发出蜂鸣,显示东南西北四台的星象仪正以逆时针方向转动。司南转动浑天仪外圈,仪体卡顿处露出半片粟特文密卷,内容与波斯密卷相同:\"以异族之血,铸北斗之阵。\" 他望向死者紧握的星象罗盘碎片,刻度盘上的北斗七星被刻意扭曲,天璇星位标注着 \"承天门\" 三字。
\"凶手在四个观星台设置镜像机关。\" 司南指向仪体底座的星象密码,与日晷底座完全一致,\"就像投影伪造,但这次用活人作为星象仪的运转轴。\" 阿夜掀开死者长袍,发现腰间系着与相同的星象铜符残片,边缘染着新鲜血迹。
墨九突然比出 \"时间差\" 手势,机关盒投影出尸僵进度曲线。司南皱眉:\"死亡时间至少在子时,但日晷刻度显示丑时三刻,凶手用误差表制造双重时间盲区。\" 他望向西北角的小型浑天仪模型,仪体指针指向的虚假星位,恰好是实验的纬度修正值。
阿夜在仪体暗格中发现半瓶波斯琉璃砂,与刺客遗留的毒药瓶材质相同:\"胡商说神秘人携带星盘,现在看来是用来校准杀人方位。\" 她用刀尖挑起死者指缝间的炭灰,画出北斗七星的异常排列 —— 天璇星位被血红色覆盖,与密卷中的祭祀阵图吻合。
观星台外突然传来金吾卫的喧哗,一名百骑司捧着烧焦的星象图闯入:\"大人!清明坊观星台发现相同死者,姿势... 更诡异。\" 司南接过残图,发现图中北斗七星的天玑星位被刺了个孔洞,边缘留有璇玑金刮痕。
三人赶到清明坊时,观星台已被浓烟笼罩。钦天监老吏被钉在浑天仪天球上,四肢分别对应春分、夏至、秋分、冬至的太阳方位,胸口插着刻有星象密码的璇玑金指针。墨九的机关盒扫描后显示,死者太阳穴的灼伤痕迹与钦天监博士的朱砂痣一致,但烙印深度达二分,对应天玑星位的铜符残片。
\"李淳风学派的历法守护者。\" 司南认出死者,想起老学士的口述,\"他知道二十年前冬至日的测算错误。\" 阿夜在死者手中发现半块铜符,边缘刻着 \"天玑\" 二字,与残片拼合的北斗残片形成呼应。
墨九突然指向浑天仪赤道环的血迹,那是一个扭曲的星象图,中心正是承天门与清明坊的位置。司南用父亲的玉佩贴近血迹,青光中浮现出长安七观星台的连线 —— 天璇、天玑星位已被血色填满,天权星位闪烁着微弱光芒。
\"凶手在构建北斗斗魁。\" 司南握紧玉佩,感受着与铜符残片的共振,\"每杀一人,就激活一枚铜符,用异族占星师的血破除星位封印。\" 阿夜检查死者鞋底,发现波斯琉璃砂与突厥马粪的混合痕迹,印证了商队与波斯势力的勾结。
观星台的浑天仪突然自动运转,投射出贞观十九年的伪造星象。司南望着熟悉的错误数据,想起司南的计算:\"凶手在复制二十年前的舞弊,用活人祭祀让星象仪重现伪连珠。\" 墨九比出 \"紧急\" 手势,机关盒显示剩余五座观星台的璇玑金残留正在缓慢上升。
是夜,观星阁内,司南将两枚铜符残片置于浑天仪前。当玉佩靠近时,天璇、天玑星位的铜片突然发出蜂鸣,与玉佩的天枢纹路形成三角共振。墨九的机关盒解析出星象坐标,指向长安正北的天权星位 —— 那里是玄武门旧址,也是舞弊案卷宗里舞弊案的核心。
\"下一个目标是玄武门观星台。\" 司南望向夜空,北斗七星的天权星正在云层后若隐若现,\"凶手要在冬至前完成斗魁三星的血祭,而玄武门... 是二十年前星象阴谋的起点。\" 阿夜握紧弯刀,刀刃映出窗外的雪景,仿佛预见了下一场血光之灾。
墨九突然比出 \"发现\" 手势,机关盒显示承天门观星台的地砖下藏有密道。司南掀开石板,露出刻着星象密码的阶梯,尽头隐约传来齿轮转动声。他转头看向阿夜,后者已将弯刀插入腰间,眼神坚定:\"该我们主动了。\"
三人沿着密道深入,墙壁上逐渐出现相同的星象刻痕。当墨九破解最后一道机关时,眼前的景象让司南瞳孔骤缩 —— 密室中央摆放着完整的北斗七星祭祀台,天璇、天玑位置残留着新鲜血迹,而天权位的石台上,赫然刻着 \"司氏血祭\" 四个古篆。
\"父亲... 究竟参与了什么?\" 司南喃喃自语,手抚过石台边缘的璇玑金纹路,与腰间玉佩的触感完全一致。阿夜警惕地检查四周,发现墙壁上的星象图与密卷中的阵法相同,七道光束从顶部天窗射入,正好落在七座石台之上。
墨九突然指向角落的铜柜,柜中整齐排列着七枚铜符模具,其中天璇、天玑模具沾着新鲜铜锈。司南取出模具对比,发现与主官书房搜出的残片完全吻合:\"铜符不是古董,是凶手近期铸造的,用的前朝工艺。\"
当三人离开密室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司南望着观星阁的浑天仪,突然明白凶手的真正目的 —— 不是重现星象,而是用活人祭祀重塑星位,让北斗七星成为颠覆王朝的武器。而他,作为天枢符的持有者,既是凶手的目标,也是解开谜团的关键。
雪停了,长安城的日晷在晨光中投下细长的影子。司南掏出误差表,计算着下一个案发时间。他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七星连珠的阴谋如同一张巨网,正在缓缓收紧,而解开谜题的钥匙,或许就在玄武门观星台的血色星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