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衍把我双手绑在训练架子上时,牙齿磨着我耳垂冷笑: “肩井穴,往死里打,这里埋过三根毒针。” 我屈膝狠撞他后腰:“巧了,这位置通你机械臂能源阀——” 机械臂爆出蓝光的瞬间,他脊椎传来弹片错位的闷响。 黑市医生钳出染血钨钢片扔进托盘:“c-7编号,顾家实验室特供弹。” 我抢过x光片的手指抖得厉害,弹片编码竟和我爸员工号尾数重叠。 “解释!”我扯开他染血衬衫嘶吼,“为什么我爸的编号会在你骨头里?” 医生突然掀开止血纱布:“弹片算个屁!你脊椎里还有信号发射器——” 地下室铁门轰然炸开,烟尘中走出半张脸机械化的男人: “定位芯片好用吗?我亲爱的女儿。”
“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 机械臂沉闷的撞击声在空旷的地下训练场回荡,顾衍汗湿的额发黏在苍白的皮肤上,每一拳砸在特制沙袋上,都带起肌肉紧绷的可怕线条。他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只有眼底燃烧的暗火泄露出神经深处的焦灼。
林晚靠在冰冷的合金墙面上,抱着胳膊,冷眼旁观。锁骨下那块被顾衍按过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昨晚那场血腥的闹剧和后背那片狰狞的疤痕地图。系统的电子音还在脑子里阴魂不散:【神经深度共生(beta阶段)稳定性不足,建议每日高强度互殴训练≥30分钟】。
“停。”顾衍沙哑的声音打断计数,他猛地收拳,转身,汗水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滚落,砸在地上溅开细小的水花。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锁定林晚,里面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该你了。”
林晚嗤笑一声,没动:“顾总,神经病也得讲究个基本法吧?互殴?亏你那破系统想得出来!我看是欠揍系统才对!”
“稳定性不足的后果是神经失控,轻则瘫痪,重则脑死亡。”顾衍一步步走近,呼吸还带着剧烈运动后的急促,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你想赌哪个?”
他停在林晚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身上汗水的咸腥和淡淡的血腥气。没等林晚反驳,他突然出手如电!
冰冷的合金锁扣“咔哒”两声脆响,林晚的手腕已经被牢牢铐在了头顶的训练架上!
“顾衍!你他妈——”林晚暴怒挣扎,锁链哗啦作响。
顾衍的身体压得更近,灼热的气息喷在林晚敏感的耳廓,带着汗水和铁锈的味道。林晚浑身一僵,下一秒,耳垂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竟然用牙齿叼住了那点软肉,不轻不重地研磨着!
“唔!”林晚又痒又痛,头皮发炸,“你属狗的吗?!松开!”
顾衍的声音低沉,带着危险的鼻息,闷闷地灌进她耳朵里:“不想变废人,就给我认真点。打这里——”他微凉的指尖带着薄茧,用力戳在林晚右肩靠近颈侧一个特定的凹陷位置,“肩井穴。当年那三根差点要了你命的毒针,就是从这里扎进去的。力道不够,我替你补。”
屈辱和怒火瞬间冲昏了林晚的头脑。她看着近在咫尺那张汗湿却依旧轮廓分明的脸,看着他命令的眼神,那股憋屈了一整晚的邪火再也压不住!
“巧了!”林晚磨着后槽牙,膝盖猛地向上狠狠一顶!目标精准——顾衍左侧后腰,机械臂与脊椎相连的金属接口位置!“这个穴位,通你机械臂的能源阀!顾总,漏电的感觉——爽吗?!”
“砰!”
膝撞结实命中!
嗡——!!!
顾衍左臂的机械臂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幽蓝光芒!无数细密的电弧在金属关节缝隙间疯狂游走跳跃,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声!整个机械臂剧烈地高频震颤起来,失控的能量波动让周围的空气都泛起涟漪!
顾衍的身体猛地弓起,像一只被重锤击中的虾米,脸色瞬间褪尽血色,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更糟的是,一股尖锐的、仿佛金属刮擦骨头的剧痛,从他后背脊柱深处猛地炸开!
“呃啊!”顾衍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豆大的冷汗顷刻间布满额头,他下意识地用手去撑旁边的训练架,手指关节因为剧痛而捏得死白,指节咯咯作响。
林晚也愣住了。她只是想报复一下,没想到效果这么猛烈。“喂!顾衍?你……” 看着他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和微微痉挛的身体,一丝慌乱取代了怒火。
顾衍急促地喘息着,咬着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闭嘴!……去地下室……找陈疤脸……” 说完,他再也支撑不住,高大的身体靠着训练架缓缓滑坐下去,左手死死抵住后腰脊柱的位置,指缝间似乎有暗红的血渗出。
林晚看着他痛苦蜷缩的样子,又低头看看自己刚才顶撞他后腰的膝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了一下。她咬了咬牙,猛地踢了踢训练架:“钥匙!锁链钥匙!”
顾衍颤抖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小的合金钥匙扔给她。
林晚解开束缚,看着蜷缩在地上的顾衍,犹豫了一秒,还是粗暴地架起他一条胳膊,吃力地把他往训练场深处拖去。那里有部隐蔽的货运电梯,直通混乱城西的地下黑市。
空气里混杂着劣质消毒水、血腥味和某种化学药剂的刺鼻气味。“回春诊所”的霓虹灯招牌缺了几个笔画,在油腻腻的玻璃门外明明灭灭。诊所内部狭窄逼仄,堆满了各种沾着不明污渍的医疗设备和零件箱子。
一个满脸横肉、左眼装着廉价红色义眼的光头壮汉——陈疤脸,正叼着根烟,眯着眼看刚冲洗出来的x光片。他那粗壮的手指点了点片子中央脊椎骨某处一个形状不规则、边缘锐利的楔形黑影。
“喏,就这儿。”陈疤脸的声音像砂纸磨铁,“老熟人了,顾少。卡在L1和L2腰椎缝里,位置刁钻得要命,压迫神经根,难怪你动不动就抽风。”他吐了个烟圈,浑浊的义眼转向旁边脸色紧绷的林晚,“小丫头片子,扶稳喽!这玩意儿弄不好下半辈子他就得坐轮椅!”
冰冷的无影灯下,顾衍上半身衬衫被剪开,趴在狭窄肮脏的手术台上,后背肌肉因为紧张和疼痛而绷得像块铁板。
陈疤脸嘴里骂骂咧咧,手上的动作却快得惊人。锋利的手术刀划开皮肤和筋膜,发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林晚站在手术台旁,强迫自己盯着那不断溢血的切口内部。她必须要看着!她要弄清楚那该死的弹片到底怎么回事!
“钳子!”陈疤脸低吼一声,旁边一个瘦小的机械臂助手立刻递上工具。
冰冷坚硬的金属钳探入血肉深处,发出轻微的刮擦骨头的“咔啦”声。顾衍的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呻吟,汗水浸透了手术台上的垫布。
林晚的心也跟着那声音猛地一抽。
“操!卡得真死!”陈疤脸咒骂着,手臂肌肉贲张,猛地用力一撬!
“铮!”一声轻响!
一块沾满粘稠血液和碎肉的、约莫指甲盖大小的灰黑色金属片,被带着血丝的钳子夹了出来,扔进旁边的不锈钢托盘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陈疤脸随手抓过一团纱布,胡乱擦了擦钳子上的血,又凑近那托盘里的金属片,用镊子拨弄了几下,发出啧啧的声音:“啧啧,好东西啊,‘黑寡妇’钨钢,顾家实验室第七代特种穿甲弹专用弹芯材料,硬得能啃穿坦克装甲。这编号……”他用镊子尖点了点弹片边缘一处极其细微的激光蚀刻痕迹,“c-7,老子没记错的话,是顾家实验室内部的高级货色编号段。”
“c-7……” 林晚低声重复着,像被施了定身咒。她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托盘里那枚染血的、泛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弹片,瞳孔骤然收缩!像一道闪电劈开迷雾!
她疯了似的扑过去,一把抢过陈疤脸手里的x光片!沾血的胶片在她手指间颤抖,她急切地、几乎是贪婪地搜寻着那个弹片的影像,目光死死锁在那个带着尾巴的“7”字上!
“不可能……不可能……” 林晚喃喃自语,脸色惨白得像鬼。她猛地转身,几步冲到瘫在手术台上的顾衍身边,染血的手指粗暴地抓住他被冷汗浸透的衬衫前襟,“嘶啦”一声狠狠撕开!
一片狼藉的、还在渗血的伤口下方,是顾衍苍白紧实的胸膛。
林晚的目光却没有一丝停留,她像着了魔一样,手指颤抖着伸向顾衍脖颈下方——那里,靠近左侧锁骨的位置,有一条旧旧的、用褪色红绳挂着的金属项链,项链下端坠着一个有些变形的小小的长方形金属牌。
那是她父亲的员工铭牌!
林晚一把扯下那枚铭牌,沾染着顾衍鲜血的手指死死捏住那片冰冷的金属!她将铭牌翻转过来,背面,一组熟悉的激光蚀刻编号在无影灯下清晰无比——【林振国 c-17】!
林晚的眼睛死死盯着铭牌上的“c-17”,又猛地转向托盘里那枚染血的弹片,那个蚀刻的“c-7”像烧红的烙铁烫进她的视网膜!
7……17……同一个前缀!同一种蚀刻工艺!
最后一个数字“7”,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捅开了记忆深处某个被尘封的抽屉!
——五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废弃的7号原料仓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冲天而起的火光!刺眼的亮光中,她似乎瞥见父亲实验室那件熟悉的白色工作服一角在仓库深处的阴影里一闪而逝!
“c-7……c-17……”林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挤出来的血块,她死死揪着顾衍的衣领,指甲几乎抠进他的皮肉里,“解释!告诉我!为什么我爸的员工编号段……会刻在你骨头里的弹片上?!五年前7号仓库爆炸那天……你到底看见了什么?!说啊!!”
顾衍因为失血和剧痛而冷汗淋漓的脸上,掠过一丝猝不及防的惊愕和更深的痛苦。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砂纸堵住,只发出干涩的嘶声。
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的陈疤脸突然怪笑了一声:“嘿嘿,小丫头,一块破铜烂铁就把你吓成这样?真正要命的玩意儿,还在他脊椎里躺着呢!”
林晚和顾衍同时一震!
只见陈疤脸猛地掀开旁边盖着手术器械的消毒蓝布!托盘底下,赫然压着一张更小的、刚刚打印出来的热敏成像图!图上清晰地显示着,在顾衍腰椎深处弹片刚刚被取出的位置附近,更深的骨缝里,嵌着一个米粒大小、形态规则的金属物体!更恐怖的是,那东西正散发着极其微弱但稳定的红光!
“喏,”陈疤脸用沾血的镊子尖点了点那个小红点,咧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微型军用级信号发射器,自带生物能源转化,续航起码十年起步。脉冲信号……啧啧,强度还不低呢!”
林晚脑子里“轰”的一声!
追踪器?!顾衍的脊椎里竟然埋着追踪器?!
是谁?!
她猛地扭头看向顾衍,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冰冷的审视。
顾衍的脸色比她更难看,灰败中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撕心裂肺的绝望!他看着那张热敏图,眼神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瞬间明白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不……不可能……”他失神地低喃。
“砰——!!!”
诊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轰然向内爆裂开来!扭曲的金属碎片和混凝土碎块如同炮弹般四溅!
呛人的烟尘瞬间席卷了整个狭窄肮脏的地下诊所!
刺眼的强光手电光柱撕裂翻滚的尘埃,如同冰冷的探照灯,齐刷刷地打在手术台旁僵立的两人身上!
烟尘弥漫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踱步而入。
铮亮的黑色军用皮靴踩在满地的碎玻璃和碎石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咔吱”声。那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袖口磨损严重、胸口位置还印着模糊不清的【c-17】字样的老旧实验室工作服。
林晚的呼吸瞬间停滞!目光难以置信地钉在那件熟悉得让她心脏抽搐的衣服上!那是……她父亲的……
烟尘缓缓沉降。
强光手电的光柱向上移动,照亮了来人的脸——或者说,照亮了那半张脸。
左半边脸,还依稀能看出林晚熟悉的、属于父亲的温厚轮廓。
而右半边脸……却覆盖着冰冷、光滑、泛着金属寒光的机械结构!精密的银色合金骨骼暴露在外,取代了原本的皮肉,齿轮和细小的液压管在灯光下微微反光。一颗猩红色的电子义眼嵌在原本眼眶的位置,冰冷地转动着,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聚焦点,最终精准地锁定了林晚。
那张半人半机械的嘴唇,勾起一个极其怪异、扭曲的弧度,发出一种混合了冰冷电子杂音和沙哑人声的诡异腔调:
“定位芯片……好用吗?我亲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