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朱元璋嘉赏常森。
于秦淮河畔之变,常森为护朱雄英,奋不顾身,悍不畏死。
其忠勇之举,深获朱元璋青睐。
帝遂赐下诸多珍奇异宝、良田美宅,以彰其功。
常森受赏,叩谢天恩,言必以死报君恩。
自此,常森之名,于宫中宫外传扬,皆赞其忠勇可嘉,为护主之楷模。
常森方值年少,尚未任职,平日往来于常家与东宫之间。
常森性憨直,貌若愚钝,然极重义气。朱雄英待此小舅亦厚,凡有美食,皆留其一。
常森获赏后,尽付于母,己无所费之需。
常森伴朱雄英打完篮球后,朱雄英问:“三舅,汝言将赏赐皆予外祖母,然则平日不费银钱乎?”
常森摇头道:“无甚需费钱处,饮食非于东宫即在家中,若有所求,与升哥言一声便成,无需吾费银钱。”
今乃常升掌家,常森饮食起居之事,确无需其挂怀。且常森性憨直,若持钱财,恐不知为谁所骗。
朱雄英与常森相谈甚欢,谈及日常诸事,朱雄英忽目光狡黠,笑谓常森曰:“三舅,汝至今孤身,每日往来常府与东宫,生活虽无忧,然身边无人相伴,难免清冷。
吾意,为三舅寻一良配,觅一温婉贤淑之女子,与三舅共结连理,自此相伴左右,照料三舅饮食起居,岂不美哉?”
常森闻之,憨态尽显,脸颊微红,挠首道:“殿下美意,森心领矣。只是森生性愚钝憨直,恐负佳人期许,且森于此事,尚无念想,愿随遇而安。”
朱雄英见状,更是忍俊不禁,笑言:“三舅不必自谦,以三舅之品性,若得佳偶,必能琴瑟和鸣。莫要推辞,此事且容吾细细筹划。”
言罢,目光中满是促狭之意,常森唯尴尬而笑,不知如何作答。
朱雄英尚处稚龄,却调笑常森,戏言为其寻配。彼时朱雄英自身尚未长成,却有此举。旁侧诸小皇子见状,皆忍俊不禁,以袖掩口,暗自偷笑。
然此诸小皇子,或曾窥宫女沐浴,于此类事竟颇知一二。而朱雄英,想来当未为斯事。
盖因太子妃管教严苛,若朱雄英行此等事,一旦为太子妃所知,恐遭严惩,必受重责。
自前番于秦淮河遇刺之后,朱雄英鲜少出宫,即便是往坤宁宫,亦有周全护卫。
常孤雏闻朱雄英遇刺,综诸般已有之情报,略猜得大概。
常孤雏唤来万民商会管事,令其速于浙东之地谋局,打压浙东集团所辖商户诸业。
与此同时,常孤雏遣特勤组人至浙东查访,搜集证据。
常孤雏心下思忖:此辈莫非以为胡惟庸既倒,便可肆意张狂耶?
朱棣、朱樉与朱棡闻此讯,朱樉与朱棡怒发冲冠,几欲率兵返而诛之。独朱棣神色镇定。
朱棣与姚广孝于燕王府中对弈。
朱棣向姚广孝发问:“此番有人行刺皇太孙,大师可猜出是何人所为?”
姚广孝落子后言:“此非关键,要紧处乃有人行刺皇太孙。”
朱棣未语,落子后静候姚广孝续言。旋即,姚广孝道:“不论此番行刺皇太孙者何人,此事已证,有人不欲皇太孙承大统,欲易皇孙。”
朱棣道:“真乃不知深浅。今太子诸子,除雄英外,唯允熥为嫡子。”
姚广孝道:“症结便在,此辈不欲嫡子承继大统。”
朱棣即刻领悟,问道:“大师之意,莫非吕氏背后有人暗中支持?”
姚广孝未语,只静静落子。
朱棣道:“昔日胡惟庸虽擅权弄政,然于皇储之事,未敢妄言半句。此辈竟胆大至此,敢染指此事,莫不是活得无趣了。”
姚广孝开口道:“风险与收益相倚,若此事得成,往后之利,必甚巨也。”
姚广孝续道:“殿下,世间诸事,皆如梦幻泡影,遇刺之事亦如此。
于表象观之,乃奸人作祟,欲乱皇储之序。
然究其根源,恰似水中月、镜中花,看似真切,实则虚幻。
且看这棋盘,黑白二子争斗,恰似世间纷争。
黑子欲占白地,白子亦谋黑子之域,正如欲害皇太孙者与护之者的较量。
但棋盘之上,不论胜负,终有复盘之时。
天下之事,亦复如是。
此次遇刺,看似危机,实则转机。
皇太孙经此一遭,若能领悟其中禅机,磨砺心智,他日必能担当大任。
那些暗中作祟之人,如执迷不悟,一味追逐虚幻之利,终如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殿下只需静观其变,把握时机,顺应天命,此乃明智之举。”
姚广孝轻捻棋子,目光沉静,缓缓对朱棣道:“殿下,观今日之局,皇太孙遇刺,此非偶然,实乃暗流涌动之兆。
太子嫡子若不得承大统,看似乱象,实则蕴含乾坤。
古往今来,天下大势,分合无常,帝王之位,亦非一成不变。
昔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方有新朝之兴。
今时太子嫡子之路受阻,恰似天有异变,此莫非上天之意,另有所指?
殿下雄才大略,素有鸿鹄之志。
虽处藩王之位,然心怀天下。
当此风云变幻之际,若能洞察先机,把握时运,或为成就大业之契机。
然此事不可操之过急,需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
暗中积蓄力量,广纳贤才,收拢人心。
待时机成熟,水到渠成之时,大业可图。
且夫天命无常,唯德是辅。
殿下以仁厚待民,以睿智理政,声名远播。
若能顺应天时,契合人心,天下归心之日,便是大业告成之时。
此时看似山重水复,然殿下细察,或可见柳暗花明。
切不可因一时之安,而错失千古良机。
当以长远目光,谋划大计,方可成就非凡之功,不负此生之志。”
朱棣闻之,神色凝重,陷入沉思,心中似有所悟,对姚广孝之言,已暗暗铭记于心。
朱棣道:“此事且无需多虑,只要太子尚在,本王便始终为大明之燕王。”
姚广孝未再言语,心下思忖,太子命格已然更易,岂会让朱棣长为一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