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万民商会之商船现于港口。
万民商会商船卸货既毕,徐妙锦便举步上前。
万民商会商船护卫拦住徐妙锦,问:“这位姑娘,此地闲人勿近,所为何事?”
妙锦取出一封书信,此乃许久之前,常孤雏给妙锦之回信。
万民商会商船之护卫,皆自辽东军退伍,熟知常孤雏笔迹与签名。然书信内容,他们却着实不解。
徐妙锦向护卫说道:“知晓这笔迹与签名吧?”
护卫道:“自是知晓。”
徐妙锦赶忙将书信收回,揣入怀中,而后背手踱步两步,道:“既如此,本姑娘要乘你们万民商会之商船往辽东去,可有问题?”
护卫拱手道:“自然无妨,姑娘请上船稍歇。”
徐妙锦正欲登船,那邋遢老道忽奔来高呼:“哎,丫头丫头,带上老道我呀!”
徐妙锦闻邋遢老道之声,遂止住脚步,回头望去。却见那老道已被护卫拦住。
但见老道身形一转,轻巧间便绕过护卫。护卫下意识警觉,此老道竟是高手。
这些护卫久经沙场,杀人之术娴熟。然此老道恐是绿林高手,所用路数与他们不同。
护卫赶忙快步跟上。
邋遢老道行至徐妙锦身前,道:“丫头,老道也欲往辽东,奈何囊中羞涩,你好心捎老道一程,如何?”
徐妙锦本欲应下,却又觉不妥,遂对随后赶来的护卫道:“这位大哥,能否容这位老爷爷也一同上船,往辽东去?”
护卫面露犹豫之色,如此绿林高手同在船上,祸福难料,若生出事端,可就不妙。
邋遢老道似瞧出护卫担忧,遂保证道:“老道定守规矩,绝无妄动,福寿无量天尊。”
护卫道:“行罢,还望老道爷谨守规矩。”
徐妙锦与邋遢老道登船后,稍作休憩。旋即,万民商会商船起锚,驶入海中,朝辽东进发。
徐妙锦离去未久,徐家护卫即疾至苏州府港口,出画像而询于港口之人,问可见此女否。
港口百姓见这些人似为官家之人,遂如实以告,言此女子登上万民商会商船,往辽东去了。
徐家护卫得知此情,赶忙返回应天府,向徐达禀报道:“老爷,二小姐乘万民商会商船,已往辽东去了。”
徐达闻之,一拍大腿,道:“哎呀,这丫头,真要把老夫气死!她去辽东所为何事,老夫岂会不知?”
徐达深知自家二女皆钟情于常孤雏。如今徐妙云被赐婚予朱棣,二人成婚之后,朱棣往北平就藩。而徐妙锦竟离家出走,又奔赴辽东,所为何故?徐达岂会不知?然徐达亦知,即便徐妙锦不嫁与亲王,欲嫁常孤雏,亦是万难。
今常孤雏已与临安公主成亲,且将有子嗣。常孤雏只可与皇室相系,不可与他武将结姻亲之缘。
单论官职爵位,常孤雏与徐达并无差异,皆为权倾朝野之人,只是徐达与常孤雏对权势并未十分看重。然此非意味着朱元璋会对相关之事坐视不理。
尤其现今常家,常遇春乃国公,常孤雏亦为国公,常茂于辽东建功,蓝玉坐镇高丽。此一家之中,便有两国公、一侯爵。
常孤雏正值年少,日后本是要辅佐朱标。然朱元璋亦会戒备常孤雏功劳过盛,以防朱标日后难以制衡。
若徐妙锦这丫头执意要嫁与常孤雏,届时常家与徐家结亲,如此便成三个国公、一个侯爵。这般组成的势力,试问,哪朝皇帝能安枕无忧、稳坐龙椅?
徐达急忙修书一封,遣人沿水路往辽东去,令常孤雏将徐妙锦送回。
话说徐妙锦与邋遢老道乘万民商会商船,一路至金州港口。二人方出港,便见辽东风土人情。
辽东天气虽寒,然其城池街道皆以类石之物铺就。街道整洁,每隔数里,便有所谓公厕,男女分设。辽东百姓于此,已然司空见惯。
邋遢老道望辽东街景,目中忽现一丝怀旧之色。
那护卫紧随徐妙锦之后,对其言道:“徐小姐,可要在下修书予国公爷,令国公爷派人来迎您?”
徐妙锦摆手道:“不必,本小姐欲在辽东游历一番,莫要麻烦孤雏哥哥。”
邋遢老道闻之,说道:“小丫头,你所言来探亲,竟是探望这辽国公?你这亲戚,可不简单呐。”
徐妙锦道:“道爷亦知孤雏哥哥?”
邋遢老道言:“老道云游四海,知晓这常孤雏,也就是辽国公,此亦非怪事吧?”
徐妙锦道:“倒也如此。不过道爷,既已到辽东,咱们也该就此别过了。”
邋遢老道忙道:“哎,别呀,丫头!老道这把老骨头,初来辽东,人地生疏,又没多少盘缠。要不,老道就跟着你,丫头你只需管我饭食酒水便成。”
徐妙锦一怔,道:“可道爷,我所带盘缠亦不多呀。”
那护卫道:“徐小姐,在下这儿尚有一些银钱,您可先拿着,足够您游玩至盖州了。”
徐妙锦一看,竟是百两银子。
徐妙锦忙道:“不可不可,这我拿不得。”
邋遢老道动作敏捷,急忙取走那百两银子,对着护卫拱手作揖道:“小伙子心地良善,福寿无量天尊。”
护卫倒未多在意,只道:“道爷,这是给徐小姐的盘缠,切莫胡乱花销。”
徐妙锦行至老道跟前,欲取那银子,岂料老道施出一招袖里乾坤,眨眼间银子便不知被藏于何处。
徐妙锦道:“道爷,快将银子还予人家,人家挣这百两银子着实不易。”
邋遢老道道:“哎,丫头,这小伙子所言极是。你欲往盖州,一路之上吃喝用度,若无银钱,如何成行?”
徐妙锦双手抱胸,跺脚嗔道:“哼!道爷,你怎这般无赖!”
邋遢老道言:“老道观这小伙子,曾应是行伍中人,想必出自辽东军。待你到盖州,见着国公爷,与之提及此事,这百两银子定能分毫不少,重回这小伙子手中。”
徐妙锦道:“那也断不能拿,无功不受禄。快将钱还予人家,不然我便不许你跟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