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北高中的大巴碾过清晨的柏油路时，樱木花道把脸贴在车窗上。玻璃映出他乱翘的红头发，以及窗外逐渐清晰的陵南高校轮廓。赤木刚宪坐在前排，运动胶带裹着的小臂搁在膝盖上，指节无意识敲着战术本：“都给我记住战术板上的内容，陵南的挡拆配合是重点。”宫城良田把帽子反戴，耳机里的嘻哈节奏透过耳塞漏出来，手指在膝盖上敲出急促的鼓点。三井寿靠着窗，14号球衣的领口敞着，锁骨处的旧伤疤痕在晨光中若隐若现，他忽然侧头看向樱木：“待会儿上场，安啦。”
樱木没吭声，只是扯了扯手腕上的护带——那是岛村叶子昨晚替他缝补过的，针脚细密得像某种暗号。大巴停稳时，他第一个冲下车，鞋底与水泥地碰撞的声响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陵南体育馆的玻璃幕墙映出湘北队员的身影：赤木挺直脊背，木暮抱着战术板，安田靖春紧张地调整护腕，而樱木的红头发在队伍里晃成一团火焰。岛村叶子背着相机包跟在后面，镜头不经意扫过樱木的后颈——那里多了道淡粉色的疤痕，是上周加练时撞在篮板支架上留下的。
踏入球馆的瞬间，消毒水味混着地板蜡的气息扑面而来。陵南队员早已在热身，鱼住纯站在篮下练习勾手，每次球砸进篮筐都会发出沉闷的“咚”响。仙道彰独自站在三分线外，黑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额角，他每次投篮后都会习惯性地甩甩手腕，橡胶鞋底与木质地板摩擦出“滋滋”的声响。向田彦一抱着笔记本冲过来时，樱木注意到他校服袖口磨出了毛边：“樱木君！欢迎你来到凌南！”
“哦。”樱木淡淡应了声，目光却落在场地中央的中圈。那里的地板颜色比别处深些，像是被无数次摩擦打磨过，泛起陈旧的光泽。他想起三年前全国大赛半决赛，和光中学对阵东京的仙道彰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木质地板，映着全场的灯光，而他在加时赛最后一秒从罚球线内一步起跳时，鞋底与地板的摩擦声几乎盖过了观众的欢呼。赤木刚宪走到场地中央，对着田刚茂一深深鞠躬，声音洪亮：“田刚教练，湘北高中篮球部前来叨扰。”鱼住纯随后向安西教练问好，转身时，他古铜色的皮肤在灯光下泛着光泽，目光如刀般撞上赤木：“赤木刚宪，今天神奈川最强中锋的位置会易主。”
更衣室里，球衣挂钩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赤木的4号挂在最上方，木暮的5号、三井的14号、宫城的7号依次排开，流川枫的11号球衣被风吹得轻轻晃动。樱木盯着自己的十号球衣，旁边用马克笔写着“候补”二字的硬纸板边缘有些撕破，像是被人反复捏过。“又坐冷板凳？”宫城良田系着鞋带，嘴角扬起一抹戏谑，“天才的待遇还真特别。”
樱木没接话，只是将护腕又紧了紧。岛村叶子走到他身边，替他整理领口的褶皱，指尖划过他喉结时，感觉到他吞咽的动作：“安西教练说，秘密武器要在最关键的时候用。”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昨天你加练到十点，膝盖还疼吗？”樱木猛地摇头，红头发扫过她的脸颊：“本天才的身体怎么会疼！倒是你，昨晚又熬夜修照片了吧？”他转移话题的样子有些生硬，却让岛村叶子忍不住笑了，从包里掏出颗薄荷糖塞进他嘴里：“待会儿上场，别紧张。”
主裁判的哨音在场馆内回荡时，樱木正坐在替补席最前端。赤木刚宪与鱼住纯同时跃起，跳球的瞬间，两人的手掌撞在一起，发出“啪”的闷响。篮球被拨向宫城良田的方向，湘北快速推进，三井寿在三分线外接到传球，一个假动作晃开越野宏明，手腕翻转——篮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空心入网。“好球！”安田靖春猛地站起来，毛巾掉在地上都没察觉。樱木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掌心的汗渍渗进护腕的布料里，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陵南的进攻由仙道彰发起。他持球推进时，球鞋在地板上留下短暂的黑印，面对宫城的贴防，突然一个背后运球变向——橡胶底与木质地板的摩擦声陡然尖锐，宫城重心偏移的瞬间，仙道已杀到篮下。赤木补防到位，两人的肩膀撞在一起，发出沉闷的声响，仙道却在身体失去平衡前，将球高高抛向空中。植草智之在底角catch & shoot，篮球应声入网，计分板“滴”的一声，显示陵南3:2领先。
“仙道还是老样子，喜欢用传球带动全队。”木暮公延低声说，手指在战术板上画着：“樱木君，你看仙道学长的突破步伐，和三年前比起来……”“他右膝发力不如左边。”樱木打断他，目光紧锁仙道，“变向时重心压得比左边低5公分。”向田惊讶地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你怎么知道？”
樱木没回答，只是将额前的碎发往后捋了捋。记忆回到和光中学的那个黄昏，教练曾拿着录像带找到他，画面里全是仙道的比赛片段：“樱木君，这个球员的弱点在于右膝，你要学会利用这一点。”当时他把录像带扔在地上，嘴里嘟囔着“本天才不需要研究对手”，但此刻那些画面却清晰地在脑海里回放，每一帧都带着岁月的质感。
次节进行到第5分钟，陵南以25:20领先。仙道彰改打大前锋，在低位要球时，鱼住纯拉到三分线外做掩护。赤木刚宪跟防出去，内线出现空档，仙道突然背转身，用肩顶开木暮公延——他球衣下的背肌轮廓在灯光下起伏，勾手投篮的弧度刚要形成，安西教练的声音突然响起：“樱木花道，换下木暮公延！”
樱木几乎是弹起来的，十号球衣的拉链没拉好，露出锁骨处的护颈带。他跑向球场时，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不是以往的慌乱，而是某种蓄势待发的沉稳。仙道彰看着他走近，黑发下的眼神闪过一丝玩味：“樱木，终于舍得从替补席出来了？”
“仙道彰，”樱木站到他面前，193公分的身高比仙道高出半头，影子完全笼罩住对方，“三年前的账，该清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像是从胸腔深处发出的低吼。仙道轻笑一声，突然压低重心，用大前锋的背身技术顶向樱木——臀部撞击到樱木大腿的瞬间，樱木却借力后撤半步，手臂如鞭子般挥向篮球。指尖擦过球面的声响轻如叹息，篮球被拨向赤木刚宪的方向。
“漂亮的防守！”岛村叶子举起相机，镜头里是樱木抢断后奔跑的身影。赤木接到球，迅速传给快下的三井，三井在三分线外虚晃一枪，突破到篮下，面对鱼住的封盖，将球高高抛向空中。樱木从侧面跃起，在最高点单手抓球，暴扣得分！“砰”的一声巨响，篮板支架剧烈晃动，篮筐网兜因冲击力扭曲成螺旋状，场边的向田彦一激动得把笔记本掉在地上，纸页被他急促的呼吸吹得哗哗翻动。
田刚茂一在场边握紧了战术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樱木挂在篮筐上的红头发，想起三年前那个在和光中学体育馆外拒绝他的少年，此刻在球场上的每一次移动、每一次抢断，都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安西教练慢悠悠喝着茶，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只有他知道，这个看似冲动的天才，昨晚在体育馆加练到多晚。
比赛胶着至第三节，比分始终没有拉开。仙道彰回到控球后卫位置，连续三次用变向过掉宫城良田，却在面对樱木时陷入僵局。两人在中圈对峙，汗水滴在地板上汇成小水洼，樱木的护腕被汗水浸透，颜色深如血。仙道突然加快运球节奏，球鞋在地板上拖出“沙沙”的声响，每一次变向都伴随着膝盖的弹动。当樱木重心偏移的刹那，仙道突然加速，右肩撞开樱木的手臂——两人相撞的闷响让观众席发出惊呼，仙道杀到篮下，却看见樱木在身后跃起，影子覆盖了整个篮板。
樱木的封盖来得又快又狠，手掌拍下的瞬间，篮球与空气摩擦出尖锐的啸声，球被扇到三井寿手中。三井运球到三分线外，防守他的越野宏明因剧烈喘息而弯腰，球衣下摆滴下的汗水在地板上形成深色的圆点。三井深吸一口气，手腕翻转，篮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空心入网！
“漂亮！”赤木刚宪激动地挥拳，手臂上的运动胶带被汗水浸得发亮。樱木落地时，膝盖微微发颤，岛村叶子立刻递过水和毛巾，指尖触到他小腿时，感觉到肌肉的紧绷。“没事吧？”她的声音带着担忧。樱木摇摇头，接过水一饮而尽，喉结滚动时，脖颈处的红印格外明显。他看着场上的仙道，对方也正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戏谑，多了份认真。
第三节哨响前30秒，湘北领先2分。陵南发起最后一攻，仙道彰持球面对樱木，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米，能清晰地听见对方的呼吸声。“三年前，你为什么拒绝田刚教练？”仙道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得不像在比赛中。樱木愣了一下，随即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犬齿：“因为湘北有需要我的人啊——比如那个总被我气到的大猩猩，还有……”他没说完，突然压低身体，用一记贴身防守硬生生逼出仙道的失误。
樱木：看来要等下决胜负了。
仙道：你又变强了，可我是不会死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