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纨止住哭泣,惊讶地看着楚稷。
王熙凤反应迅速,拉了她一把轻声道:
\"快谢王爷!\"
此刻,王熙凤心中满是嫉妒,有儿子依靠真是件好事。
她明白楚稷的话意味着什么——贾兰将与王爷紧密相连。
李纨想通了,李纨自然也想通了。
想到公婆对她的态度,再看看娘家因她而感到颜面尽失,至今未见她母子二人。
这一刻,她意识到改变贾兰命运的机会来了。
她咬紧牙关,跪倒在地说道:
\"臣女叩谢王爷大恩,来世必当结草衔环以报!\"
贾兰见母亲跪下,也跟着跪了下去。
李纨用力按着他的头向地上磕去,态度坚决而清晰。
楚稷微微点头,笑着说道:“我与贾兰可以有师徒的实际关系,却不能有名分。
这对贾兰有益,这一点你该明白。”
李纨点头表示理解。
她清楚,若楚稷日后登基为帝,师徒之名对贾兰来说意味着巨大的利益,但也伴随着无尽的风险。
谁能确保贾兰不会因金钱、美色或权力而迷失?若真出了差错,后果将是致命的。
反之,若楚稷未能成功争夺储位,无师徒之名则能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李纨心中感激,伏身叩首哽咽道:“多谢王爷!”
楚稷坐在高位上,看着李纨跪拜的身影,心中泛起涟漪。
但他收贾兰为徒并非为了李纨,对她这样的女子,他要得到并非难事,只是看是否愿意付出代价。
他真正目的是借贾兰掌控贾家以及整个开国宗族。
另一边,王家。
作为四大家族之一,王家曾风光无限。
然而现在仅靠王子腾支撑门户,让他感到疲惫不堪。
就在他刚从边疆归来时,薛姨妈携女儿宝钗来访。
王子腾端详着亲妹妹,抚须平静问道:“把肃王的事详细说给我听。”
从某种意义上讲,王子腾是个很励志的人物,远胜贾家的贾政、贾赦和贾珍。
他深知王家当下所需为何,因此毫不犹豫地利用贾赦和贾珍。
京营节度使本是贾家宁国府世袭的职务,自建国以来,历代皇室都将此重要权力授予宁国府。
不幸的是,自从贾敬辞官后,这一职位便一直空缺。
太上皇虽多次想收回,但迟迟未找到合适理由,即便空缺多年也未曾改变现状。
王子腾抓住时机,成功说服贾珍与贾赦共同上奏,让京营节度使为他谋得一个九省统制的职位。
尽管此事未公开言明,但众人皆心知肚明这是一场交易。
王子腾并未辜负这个机会。
巡边期间,他在“五一七”
年间发现了诸多问题,展现了自己的务实能力。
然而,刚归朝不久,他便察觉到局势有所变化,六皇子楚稷迅速崛起。
朝廷新增了冶造局和皇家银行,甚至开放了海禁政策。
更令他不安的是,宝钗竟被册封为侧妃。
他原计划让宝钗嫁入贾府,以巩固对贾家的掌控。
因此,当薛姨妈刚到时,他便打断她的话,询问楚稷的情况。
薛姨妈明白他的心思,直言道:“大哥,形势已显,不论薛家、贾家还是史家,都无法脱离王爷的势力范围。
王家全靠大哥一人支撑,不如也投靠王爷,这样更有助益。
王爷胸怀宽广且志向远大,大哥切勿错过良机。”
王子腾沉思片刻后问:“听说史家那两兄弟都在皇家银行任职?”
薛姨妈点头称是,这是朝廷的正式安排,她自然清楚。
见王子腾仍迟疑不定,薛姨妈皱眉追问:“大哥是否已有其他打算,或者已经投向哪位皇子?”
王子腾笑答:“怎会如此,即便真要选择,也只能效忠陛下。
大皇子和二皇子尚不足以让我效命。
而且如今太上皇与陛下对我颇为看重。”
“我忧虑的是,若此时投靠肃王殿下,对彼此都不利。
今日面圣时,陛下对我赞赏有加,言明还有重任相托。”
薛姨妈听罢喜形于色:“哥哥将获何职?”
王子腾又笑:“还未定论,不过大概在三品左右,具体是正还是从还不确定。”
九省统制并非本朝常设之职,只是临时设立,且不会固定由一人担任。
表面上看,雍和帝与太上皇让王子腾出任此职巡边,似乎是对其有所提拔之意。
然而,王子腾并不知晓,当初太上皇和雍和帝之所以选中他,实则是为了利用他来制约并分化四大家族及开国一脉。
毕竟王家多年来一直稳居“百年老三”
的地位。
但问题在于,当时楚稷尚未出宫,因此他们的计划尚无破绽。
如今楚稷已崭露头角,太上皇和雍和帝也开始倾向于将开国一脉作为助力给予楚稷。
如此一来,王子腾的地位便显得有些尴尬了……他还沉醉于雍和帝的赞赏之中,未能察觉这一变化。
薛姨妈所知的一切皆来源于她所见所闻,因此向王子腾传达的信息难免带有偏颇,导致他对楚稷的看法发生了偏差。
当薛姨妈听说三品官时,兴奋地说道:
“大哥!祖上的荣耀终于在你这里重放光彩了!这么多年,我们家总算又能站到台前了!”
看着薛姨妈如此激动,王子腾也不禁感到些许安慰,笑着回应道:
“别急,还没到时候呢,还得小心行事。
肃王的事情暂且不论,我还需要再思考一番,并多方打听。”
他打断了薛姨妈的话,随后问道:
“为何让蟠儿去了江南?我还打算回来后亲自教导他呢。”
薛姨妈无奈地回答:
“若不是蟠儿去,还能有谁?家中并无旁人,建造海船需要投入大量银两,让他跟着去也是为了监督。”
王子腾嘴角微微抽动,他对外甥的性格十分了解。
心想,你让他去,那些银子怕是要被他挥霍殆尽了。
不过既然人已经出发,再召回显然不切实际。
薛姨妈接着说道:
“大哥,如今薛家已完全依附于王爷,还与皇家银行建立了联系,太上皇更是赐下了牌匾,离不开这艘船了。”
王子腾沉默片刻,依旧未作回应。
他明白薛姨妈的意思,薛家如今已无退路可言。
若他这位兄长能成为一条正道,自然再好不过;若不然……
他亦理解薛姨妈为何如此坚决,只是他实在难以轻率决定。
他必须深入了解楚稷的品行与经历,同时细致观察朝廷的动向与局势。
他始终认为,投靠皇子并非明智之举,直接效忠皇帝岂不更好?
……
皇宫,暖心殿。
太上皇笑着饮了口茶,转向雍和帝问道:
“你准备如何安排王子腾?”
雍和帝笑道:
“王子腾确实有些才能,性格坚毅,且富有智谋。
我觉察到现今奏章繁杂,不妨让他担任通政史,负责处理内外奏章及民众申诉。”
通政司是专门接收和审核内外奏章与申诉文书的机构,地位的确关键。
它虽是辅助皇帝理政的重要环节,却无太大权力。
尽管官职显赫,却需常与权小而权重的六科给事中协作。
太上皇轻笑一声:
“此法甚好,先看他能否胜任。
不过要给他一点盼头,这种人才若用对地方,定能发挥极大作用。”
雍和帝点头称是:
“父皇所言甚是,眼下正有一事需寻合适人选……”
荣国府,荣庆堂。
李纨已带着贾兰离去,因刚才哭得过于伤心。
即便未施粉黛,担心妆容花掉,但红肿的眼睛让她不宜久留。
此时皇权观念根深蒂固,稍有不妥便不宜出现在皇族面前。
楚稷并未劝她不必拘泥于礼节,毕竟身为既得利益者,维护阶层秩序是理所当然的。
黛玉叹息道:
“大嫂子也不容易,虽老太太和太太对她极好,但她终究独自支撑。
如今你愿带兰哥儿入学,真是帮了她大忙。”
楚稷失笑道:
“这还有啥拉扯不拉扯的,我就挺喜欢这孩子的,他聪明、坚韧又上进。
这种孩子谁不喜欢?”
王熙凤在一旁差点笑出声,心想不过大他五岁,竟还说人家是孩子。
楚稷瞥见她的眼神,心中暗道:将来你会明白,28岁时我是否还是你的孩子!
湘云此刻放松不少,憧憬地问:“稷哥哥,城外有趣吗?真像诗里写的那样美?”
接着缓缓吟诵:“芝廛光分野,蓬阙盛规模。
碧坛清桂阈,丹洞肃松枢。
玉笈三山记,金箱五岳图。
苍虬不可得,空望白云衢。”
看她那神往的样子,仿佛立刻就想奔向山水间游玩。
黛玉掩嘴轻笑:“哪有那么夸张,时节不同,心境各异,所见自是不同。
单论风景并无太大差别,不过就是山和水罢了。”
“只是遇到特别的人,在特定时候,才会有发自内心的诗句。
去了那里,或许你只会迷恋热闹,无暇顾及风景。”
众姐妹轻笑,湘云也不介意,反而笑道:“我喜欢热闹,也爱风景,两者并不冲突。
既有美景又有热闹,怎能不令人向往?”
楚稷击掌赞叹:“好!云妹妹这般性情真是让人羡慕!何必拘泥于古人的评价,也不必在意旁人的看法。
只要活得洒脱自在,此生便不虚度!”
湘云大喜,没想到楚稷如此懂她,正合她心意。
殊不知楚稷其实是羡慕她的洒脱,因为他自己无法做到如此。
自在洒脱看似容易,却鲜有人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