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第三十三天。
避难所内恒定的二十度凉爽如春,与外界地表超过七十摄氏度的炼狱形成鲜明对比。
林牧刚结束了上午的体能训练,细密的汗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
他正准备冲个澡,耳边敏锐的传感器却捕捉到了一丝异样的声响。
并非来自那些已经麻木的、在高温中苟延残喘的幸存者的哀嚎。
而是一声短促、尖锐的金属撞击声,紧接着是弓弦震动的特有嗡鸣——
那是气动弩发射的声音!
林牧眉头微蹙,迅速来到控制台前。
避难所外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高清热成像监控摄像头立刻锁定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那是别墅区边缘,一栋早已被高温炙烤得破败不堪的独立别墅。
镜头拉近,画质锐利得仿佛能刺痛人的眼球。
李强,那个曾被他一箭射穿大腿、狼狈逃窜的家伙,此刻正站在一片狼藉的焦土之上。
他那张因旧伤和酷热而扭曲的脸上,此刻正绽放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狞笑。
他手中紧握着一把结构粗糙、却闪烁着金属冷光的自制气动弩,弩身上还残留着暗红色的锈迹和新鲜的血痕。
在他脚下,一个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的男人喉咙上赫然插着一支黑色的合金弩箭,箭羽兀自微微颤动。
那男人的眼睛瞪得滚圆,里面凝固着极致的恐惧和不甘。
双手徒劳地抓着自己的脖子,鲜血如同坏掉的水龙头般从他指缝间汩汩涌出,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瞬间染红了他身下滚烫的沙土。
他的身体仍在剧烈抽搐,双腿无意识地蹬踏着,扬起一阵呛人的尘土。
但生命的气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李强似乎很享受这垂死的挣扎。
他低头,用沾满灰尘的靴子不耐烦地碾了碾那人还在抽搐的手指,发出一阵细微的骨裂声。
旁边,他那两个狗腿子——一个瘦得像猴,一个满脸横肉——则像两头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眼中闪烁着麻木而贪婪的光芒。
他们对眼前的惨状视若无睹,其中一人甚至还嘿嘿笑了两声,露出一口黄黑的牙齿。
待那垂死之人最后一次剧烈呛咳、彻底没了动静后,他们才骂骂咧咧地上前,一人抓头,一人抬脚,动作粗暴地将那具尚有余温、却已开始散发出淡淡血腥与汗臭混合气味的尸体拖向别墅后院。
那里,一个被烈日暴晒得干裂的土坑赫然在目。
坑边散落着几块破碎的骨头和一些辨认不清的腐烂布料。
显然,这已经不是第一个被如此草率处理掉的“不听话者”了。
尸体被“噗通”一声扔进坑里,激起一片更大的烟尘,瞬间便被酷热的空气吞噬。
林牧看着监控画面,嘴角勾起一抹冷峭而讥讽的弧度,眼神冰冷如霜。
“狗咬狗,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不过,这条疯狗,似乎越来越有组织,也越来越没有人性了。”
监控画面缓缓平移,展现出李强如今所谓的“势力范围”。
他竟也纠集了十几个亡命之徒,大多是些在末世前便游手好闲、此刻更是无法无天的社会渣滓。
他们占据了那栋摇摇欲坠的废弃别墅作为所谓的“据点”。
几块锈迹斑斑、边缘锋利的波纹铁皮和几段烧得焦黑、散发着刺鼻气味的木板胡乱地钉在一起,勉强算是搭建了一个能遮挡部分毒辣阳光的简陋棚屋。
棚屋之下,两台功率小得可怜、老旧不堪的汽油发电机正发出震耳欲聋、令人心烦意乱的轰鸣,黑烟滚滚,正吃力地带动着几台同样是古董级别的窗式空调。
然而,这些空调喷出的所谓“冷气”,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那地表温度轻易超过七十摄氏度的炼狱环境中,顶多算是一种心理安慰,更像是将周围的热空气搅动得更加浑浊。
那些所谓的“手下”,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出血,眼神中却闪烁着与野兽无异的凶残、贪婪与绝望。
他们像一群被困在蒸笼里的蚂蚁,为了争夺一口浑浊不堪、漂浮着杂质的积水,或是一小块已经开始发霉、散发着酸臭味的压缩饼干,随时可能爆发血腥的械斗。
空气中时刻弥漫着紧张和暴戾的气息。
此刻,李强的临时“巢穴”内部,更是污浊不堪。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汗臭、未干的血腥味、劣质汽油燃烧不充分产生的刺鼻废气、以及食物腐败后特有的酸馊气味。
几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几乎能让人窒息的恶臭。
李强歪歪扭扭地坐在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破布和几块歪斜的砖头上。
他那条被林牧一箭射伤的大腿,此刻仅用一些不知从哪里撕扯下来的、早已看不出原色的肮脏布条胡乱包裹着。
布条已被脓血浸透,呈现出令人作呕的黄绿色。
伤口周围的皮肉高高肿起,颜色发黑,明显已经严重感染、化脓,隔着几步远都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七十多度的高温更是如同催化剂,加剧了伤口的恶化,让他时刻处于一种低烧和剧痛的折磨中。
刘双双,社区医院那位曾经以细心和温柔着称的女医生,此刻却像一朵在恶劣环境中艰难求生的残花。
她曾经柔顺的及肩短发此刻油腻而散乱,几缕湿透的刘海狼狈地贴在汗湿的额角,更衬得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苍白憔悴。
尽管如此,她那双略显凹陷的眼窝下,依旧是一对清澈而倔强的眸子,此刻却盛满了无法掩饰的厌恶与深深的恐惧。
她身上那件白色的医生袍早已被血污、汗渍和不明污秽染得看不出原色,松垮地挂在她因饥饿而愈发消瘦的肩头,隐约勾勒出她曾经玲珑有致、如今却显得单薄脆弱的身体曲线。
她正被迫为李强处理那条散发着恶臭的伤腿。
她手中捏着一小团所剩无几、微微发黄的酒精棉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李强伤口边缘那些已经发黑流脓的腐肉。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既因为恐惧,也因为生理性的恶心。
李强则不时发出一两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以及对刘双双的粗暴咒骂,唾沫星子喷了她一脸。
“操!你他妈的死娘们!手轻点!会不会弄?”
“要是老子的腿废了,信不信老子第一个把你剥光了扔出去喂那些饿疯了的畜生!”
李强面目狰狞,布满血丝的眼睛凶狠地瞪着她。
突然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粗暴地抓住了刘双双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刘双双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脸色更加苍白,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进一步激怒这条疯狗。
周围几个李强的手下,则用毫不掩饰的、带着淫邪意味的目光在她身上来回逡巡,嘴角挂着猥琐的笑容,发出几声不怀好意的哄笑。
刘双双强忍着手腕的剧痛和内心的屈辱与恐惧,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低声道:
“你……你的伤口感染太严重了,腐肉必须清理掉。”
“再没有足量的抗生素和干净的冰块给你降温,这条腿……恐怕真的保不住了,甚至会有生命危险。”
她仅有的一点药品,在这样的末世环境下,对于如此严重的感染,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聊胜于无。
“冰块?抗生素?”
李强听到这话,眼中猛地闪过一丝病态的贪婪与怨毒。
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声音沙哑地如同破风箱:
“那个姓林的杂种!他那个乌龟壳里肯定堆满了冰块!还有他妈的吃不完的药和食物!”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外号“瘦猴”的精瘦男子立刻点头哈腰地凑趣道,声音谄媚:
“是啊,强哥!那小子之前可是整车整车地往他那个别墅里拉东西!咱们亲眼看见的!”
“要是能把他那个乌龟壳给撬开,别说冰块和药了,里面的好东西,够咱们兄弟们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了!”
“到时候,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他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瞟了刘双双一眼。
另一个满脸横肉,脖子上纹着一条狰狞蜈蚣,外号“刀疤脸”的壮汉也瓮声瓮气地附和,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唾沫横飞:
“强哥,下命令吧!兄弟们早就等不及了!”
“他妈的天天待在这狗屎地方,热得鸟都要熟了!”
“那小子的堡垒再硬,咱们这么多人,一天不行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用车轮战耗也耗死他!”
“我就不信他能一直躲在里面不出来!”
李强被手下的话语煽动得更加亢奋。
他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带血的浓痰在滚烫的地上,那口痰瞬间蒸发,只留下一块污迹。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偏执的光芒:
“他以为他那个铁王八壳子能护他一辈子?”
“他妈的,他还射了老子一箭!这笔血债,老子迟早要连本带利地跟他算清楚!”
“传我命令,所有人准备,咱们他妈的搬家!”
“就搬到他隔壁那栋塌了半边的别墅去!”
“老子要日夜盯着他,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我就不信找不到他的破绽!”
他贪婪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声音因激动而变得更加沙哑刺耳,仿佛指甲刮过玻璃:
“老子要他的冰块!所有的冰块!他妈的,老子要用冰块堆成山!”
“还有他那些女人……哦不,那小子好像没女人,但那些物资,那些精美的食物,都是我们的!”
“等抢了他的避难所,妈的,王晴、赵丽那两个以前看不起老子的贱人,到时候想喝一口凉水,都得跪在老子面前磕头求老子!”
一想到之前王晴和赵丽对自己不屑一顾、反而对林牧百般巴结的嘴脸,李强心中的妒火与恨意便如同被泼了汽油般,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吞噬。
李强的手下们听到这个疯狂的计划,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都爆发出嗜血而贪婪的光芒。
对林牧避难所内传闻中堆积如山的物资的垂涎,以及对更舒适、更安全生活环境的极度渴望,让他们暂时忘记了林牧曾经展现出的强大武力,也忘记了潜在的巨大风险,只剩下被欲望驱使的疯狂。
夜色,并未给这颗被太阳风暴无情炙烤的星球带来多少真正的凉意。
室外温度依旧顽固地停留在令人窒息的五十多摄氏度。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和尘土的气味。
趁着李强和他的几个核心手下因为如何分配下一顿可怜的口粮而激烈争吵、甚至大打出手之际,刘双双找到了一个稍纵即逝、却可能决定她生死的机会。
她浑身颤抖着,从早已磨破、沾满汗渍的贴身衣物夹层中,摸出一部屏幕已经裂了好几道纹、几乎快要彻底报废的超薄按键老人机——
那是末世降临前,她为了方便联系远在乡下、眼神不太好的年迈父母特意准备的,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她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知道,一旦被李强这伙毫无人性的恶徒发现她私藏通讯工具并试图对外联络,自己绝对会死无全尸,下场恐怕比那些被随意虐杀的人还要凄惨百倍。
但一想到要继续留在这个人间地狱,每天面对李强的淫威和那些手下豺狼般不怀好意的目光,忍受着永无止境的恐惧和屈辱,她宁愿冒着生命危险放手一搏。
她的手指因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而有些不听使唤,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和污垢。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飞快地在布满划痕的键盘上按下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
那是之前林牧在用少量冰块和一些基本药物换取她提供的社区医疗点详细信息时,出于某种她不理解的谨慎,留给她的一个极其隐秘的单向联络方式。
短信内容经过她反复斟酌,言简意赅,每一个字都透露着焦急与绝望:
【L.q.欲袭。伤重狂躁。已迁至汝邻。日夜监视。目标冰块及所有物资。极度危险。务必当心。刘。】
她特意在末尾加上了自己的姓氏,希望能增加一丝可信度,也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祈求。
发送成功的微弱提示音在嘈杂的环境中几乎微不可闻,但对刘双双而言却如同惊雷。
她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她手忙脚乱地迅速删除已发送信息和通话记录,然后将那部承载着她微弱希望的老人机重新小心翼翼地藏回原处。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她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她不知道林牧是否会相信她的情报,是否会因为这条可能被视为陷阱的信息而对她施以援手,甚至不知道林牧是否还在乎多一个累赘。
但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抓住的、渺茫如蛛丝般的希望。
在李强的淫威和暴力双重驱使下,他那群由流氓、恶棍和绝望者组成的乌合之众,顶着几乎能将人直接烤熟的恐怖高温,如同被驱赶的牲畜般,开始向林牧隔壁那栋早已破败不堪、塌了半边墙体的别墅狼狈迁移。
他们一个个面如死灰,脚步虚浮,如同行尸走肉般,拖拽着各自那点少得可怜、却又视若珍宝的破烂家当,以及那两台冒着黑烟、随时可能散架的宝贝发电机。
每踏出一步,脚下的沙砾都烫得钻心。
每呼吸一口,吸入肺中的灼热空气都仿佛带着无数细小的火星,刺痛着他们的喉咙和肺叶。
汗水刚一渗出皮肤,就立刻被蒸发,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盐渍。
李强则像个土皇帝般,坐在一张用几块破木板和生锈铁管临时搭成的简陋担架上,由两个相对强壮些的手下汗流浃背、咬牙切齿地抬着。
口中还不断发出暴躁的咒骂和不耐烦的催促,鞭子般抽打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他们新的“据点”与林牧那座固若金汤、宛如另一个世界的末日堡垒仅一墙之隔。
威胁,已然如同烧红的烙铁般,迫在眉睫,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
避难所内,林牧的私人多功能作战终端发出了一声几乎难以察觉的轻微提示音。
刘双双那条用加密信道发送过来的短信,清晰无误地显示在冰冷的液晶屏幕上。
他看完短信,英俊的脸上表情没有泛起丝毫涟漪。
只是端起手边早已准备好的、冒着丝丝寒气的冰镇大麦啤酒,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大口。
微苦而清爽的液体混合着碳酸饮料特有的刺激感在舌尖炸开,顺着喉咙滑入胃中,带走最后一丝训练后的燥热,无比舒畅。
他低声自语,眼神平静无波,深邃得如同寒潭:
“意料之中,甚至比我预估的还要急切一些。”
“李强的狗急跳墙,倒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一些,也更愚蠢。”
“搬到隔壁?有勇无谋,这是主动把脖子伸到我的刀刃下,自寻死路。”
林牧随手在空气中划过,调出避难所和隔壁那栋废弃别墅的超高精度三维结构图。
隔壁别墅的每一个最佳观察点,每一个可能的火力覆盖角度,每一个潜在的防御漏洞,甚至每一块松动的砖石,他都早已了然于胸,标注得清清楚楚。
他甚至在最初设计和建造这座末日堡垒时,就已经将隔壁这块区域可能被敌对势力利用的因素,以及如何反制,都巨细无遗地考虑了进去。
林牧的手指在光滑如镜的控制面板上富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发出一连串细微的“嗒嗒”声。
“悬赏……”
一个初步的、带着几分恶趣味的计划在他脑海中迅速形成。
对付李强这种头脑简单、残暴贪婪的货色,有时候并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那反而脏了自己的手。
“末世之中,最不缺的就是为了生存而不顾一切、泯灭人性的亡命徒。”
“或许,只需要抛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甜头’,比如几块珍贵的冰块,或者一小袋干净的压缩饼干,就能让这些饿疯了的鬣狗自己内部先咬起来。”
“李强不是喜欢当头领,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吗?”
“那就让他好好尝尝被最信任的手下从背后捅刀子、众叛亲亲离的滋味。”
“这出戏,想必会很精彩。”
不过,既然李强主动将这颗肮脏的头颅送上门来,他不介意在欣赏完好戏后,亲手拧断他的脖子,为前世的自己收回一点利息。
接着,他信步来到小型军械库。
那把他惯用、并经过他亲手改装和强化的特制军用级气动弩,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乌黑冰冷的武器架上,弩身闪烁着内敛的金属光泽。
旁边,整齐地排列着一排排闪烁着幽幽寒光的特种合金弩箭。
每一支箭的箭头都经过精心打磨,锋利无比,足以轻易洞穿普通的金属护甲。
他伸出手,拿起那把沉甸甸的气动弩。
冰冷而熟悉的金属触感从手心传来,仿佛是身体的延伸。
他熟练无比地拉开弓弦,注入压缩气体。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却又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比以往更加迅捷,也更加充满内敛的爆发力。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这把杀戮利器的掌控又提升了一个微小的层次。
那股“力量精进,已逼近新的境界,甚至可能随时突破某种极限”的感觉越发强烈而清晰。
他没有试射,但空气中似乎都因这股内敛的杀气和凝练的力量而微微震颤,发出细不可闻的嗡鸣。
做完这一切细致入微的准备,林牧才感觉到腹中传来一阵轻微的饥饿感。
他心念微微一动,意识便如同潮水般沉入那片只有他能够感知、神秘莫测的灰色虚空——
“无限存储”空间。
随着他重生后对这个异能的不断使用和摸索,这个曾经只是冰冷工具的空间,给他的感觉也越发奇妙和亲切,仿佛已经与他的精神乃至灵魂深度融为一体。
存取物品几乎不再需要刻意去思考和集中精神。
往往只是一个念头闪过,所需之物便会精准无误地凭空出现在他手中,如臂使指。
此刻,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空间内部似乎正在发生一些难以言喻的、积极的微妙变化。
比以往更加稳固、更加坚韧,也更加深邃浩瀚。
边缘地带的灰色雾气似乎也变得更加凝实,隐隐然有突破到全新境界的迹象。
这让他对未来的生存更多了几分底气。
一块足有成年人巴掌大小、厚度均匀、带着如同大理石般漂亮雪花纹路的顶级A5冷冻和牛牛排,以及一小袋密封的、产自法国布列塔尼地区的顶级海盐,便凭空出现在他宽大的手掌中。
牛排依旧保持着刚从零下数十度专业级冰库中取出的完美急冻状态,表面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他又顺手取出了一瓶窖藏超过二十年、酒标已经微微泛黄的波尔多顶级酒庄红酒。
回到宽敞洁净、灯光明亮的餐厅,高科技一体式电磁炉无声启动,精准控温。
他熟练地处理着牛排,用海盐和现磨黑胡椒简单腌制后,放入涂抹了少许黄油的滚烫平底锅中。
浓郁诱人的肉香很快便混合着黄油的焦香,在完全由他掌控的、凉爽舒适的避难所内弥漫开来。
与外界那令人窒息的酷热、绝望和腐臭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鲜明而残酷的对比。
林牧悠然自得地坐在铺着洁白亚麻桌布的餐桌旁,慢条斯理地用锋利的银质餐刀切割着盘中煎至完美五分熟的牛排。
鲜嫩的粉红色肉汁随着刀锋的落下而微微渗出,散发着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
他面前墙壁上那块巨大的、画质堪比影院级别的监控屏幕上,正实时切换播放着隔壁那栋破败别墅的“盛况”——
李强和他的那群可悲手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在滚烫如烙铁的地面上徒劳无功地忙碌着,试图用一些破烂不堪的材料搭建起一个稍微像样点的临时据点。
他们的身影在高温炙烤下扭曲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渺小、滑稽而可笑。
不时有人因为中暑或脱水而瘫倒在地,引来李强更加暴虐的打骂。
林牧抿了一口醒好的红酒,单宁柔顺,果香馥郁,口感醇厚丝滑,回味悠长而复杂。
“一群无可救药的蠢货。”
“他们在肮脏腥臭、危机四伏的废墟里,为了一口发霉的食物、一点浑浊的臭水而打得头破血流,活得猪狗不如。”
“而我,却能在这固若金汤的堡垒里,悠闲地享用着末世前也堪称顶级的米其林三星级别的美食。”
“他们为了苟延残喘片刻,甘愿忍受着足以熔化钢铁的酷热煎熬和无尽的绝望。”
“而我,却能随心所欲地控制着这里的温度,享受着春天般的凉爽和绝对的安全。”
前世被那些所谓的“朋友”、“同事”、“邻居”无情背叛、推向死亡的画面,楚瑶那张楚楚可怜却又虚伪到令人作呕的面孔,王晴和赵丽那两张因贪婪和恶毒而扭曲的嘴脸,还有那些曾经对他笑脸相迎、关键时刻却毫不犹豫地将他推向融化柏油路、只为抢夺他最后一点物资的邻居们那狰狞丑恶的嘴脸……
一幕幕如同昨日重现般,在他脑海中清晰无比地闪过。
但如今,这些刻骨铭心的记忆,已不再能在他心中激起太大的波澜和痛苦。
只剩下如同万年玄冰般冰冷刺骨的杀意,和早已融入骨髓、永不磨灭的复仇决心。
李强,以及他那些不值一提的爪牙,不过是他漫长而冷酷的复仇道路上,一块微不足道的绊脚石。
一只稍微强壮一点、却依旧愚蠢可笑的蝼蚁罢了。
碾死他们,不会比碾死一只真正的蚂蚁更费力。
林牧将杯中殷红如血的红酒一饮而尽,嘴角翘起一个嗜血而残酷的弧度,眼中闪烁着猎手锁定猎物时特有的兴奋而冷酷的光芒。
“来吧,都来吧。”
“把你们所有的绝望、愚蠢、贪婪和丑陋都毫无保留地带上。”
“我的堡垒,早已为你们这些不速之客,准备好了最盛大、也最华丽的死亡筵席。”
“我的复仇,就像这块顶级牛排一样,必须趁热享用,也必须……冷酷到底,不留任何余地!”
避难所外,是足以熔化钢铁的酷热和一群被逼入绝境、利欲熏心的疯狗。
避难所内,是沁人心脾的凉爽和一位冷静到极致、智慧超群、正悠然等待着猎物主动踏入精心布置陷阱的冷血复仇者。
一场实力对比悬殊到令人绝望的猎杀游戏,即将在扭曲的高温末世中,缓缓拉开血色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