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侍郎病了,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每日喝着苦汤药,连告了三日的假。
郑娥忙着在他身边嘘寒问暖,只盼着乔侍郎赶紧醒过来,再为她和嫣儿“讨伐”乔予眠。
没了那聒噪闹人的动静,乔予眠却只觉得世界都清净了不少。
傍晚时分。
乔予眠正靠在窗边看书。
冬青拎着食盒,气鼓鼓的进了院子,“娘子,他们欺负人!”
乔予眠合上书页,抬眸望去,正见着冬青站在院子里,说了这一句后,人已行至屋檐下,掀开了帘子,没一会儿进了屋儿。
“怎么了?”
“唉,娘子。”冬青唤了一句,将那食盒放在了地下的桌子上。
从里面拿出一道小白菜,一碗米饭,除却这个,再没了旁的什么了。
自打乔侍被她给气病了,栖院的伙食就一日不如一日,奴婢们见到他们院儿的人躲着走,连月银都迟迟未曾下来,这次倒没叫她去跪祠堂,八成是想换种方式逼迫她服软儿呢。
至于……是谁的授意,自是不必说的。
乔予眠放下书,及拉上鞋子,来到桌边坐下。
可眼下她是不急的,真正着急的另有其人。
她观那日魏世子的反应,八成是之前看到了什么,如此一来甚好,魏盛冠决计不敢娶她。
“奴婢原是看着娘子这几日都清瘦了,想叫厨房做些荤菜,他们竟说没有食材了,叫奴婢自个儿去买!”
“奴婢眼睁睁看着程嬷嬷前脚带走了一盘酥鸭,怎么可能没有了!”
乔予眠拾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就着米饭放入口中,“你跟他们置什么气?”
这府上的下人随了主人,都是捧高踩低之辈,她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了。
“奴婢就是气不过,明明您什么都没做错,怎么到头来这些人都欺负咱们呢?”
冬青吸了吸鼻子,小声着道:“要是,要是夫人还在就好了……”
要是夫人还在,娘子也不至于孤苦无依的被人给欺负了。
乔予眠正要将一口饭送入口中,闻言,她撂下了筷子。
冬青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住嘴巴,“娘子,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提起这伤心事儿的……”
乔予眠摇了摇头。
母亲若还在,看到父亲迎郑氏进了府,怕是真的会整日以泪洗面了。
不过没关系,算算日子,若这一次与前世没差别的话,那件事很快就要来了。
她的好父亲总是要心甘情愿的答应她所有的请求的。
***
主屋里,蔓延着一股子化不开的苦药味儿。
乔侍郎半身靠在床上,只穿了中衣,唇边透着浮白,正由郑氏亲自伺候着喝药。
乔嫣坐在一边儿上,一双手不断搅弄着,大有将手里那帕子搅烂的意思。
乔侍郎喝了两口药下去,不住地咳嗽着。
郑氏赶紧撂下了药碗,整个人靠过去,一面执着帕子为乔侍郎擦去嘴角的汤药,一面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官人,您慢些,您这样子,妾身看着实在是心疼。”
乔侍郎仍是剧烈的咳嗽着,“乔,乔予眠呢,我昏迷着时,她,她可有来看过我?”
郑氏默了默,手上的动作也渐渐止住,半晌没说话。
这下乔旭升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了,登时气得抬手猛砸了一下床板,“不孝的东西,白养她这么大!咳咳呕——!”
乔侍郎一把推开郑氏,半个身子离开了床,脑袋垂落着,竟是硬生生吐出了一口黑血出来。
郑氏冷不丁的被推的踉跄两步,暗自咬了咬牙,又凑得更前,强忍着那股子黑血带来的腥臭味道,为他顺着背。
“好了好了,大夫说,只要官人将心口这团堵着的吐出来,就没大事儿了。”
“官人,你可要吓死妾身了。”
“嫣儿,还愣着做什么,快来搭把手。”
郑娥极尽温柔的伸出手来,托扶乔侍郎的胳膊,又唤来了还呆愣着的乔嫣,二人合力,终于是将虚脱了的乔侍郎给扶起来,靠在了床上。
这厢,乔侍郎还没缓过来一口气儿,那头,乔嫣忽然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声泪俱下,“求父亲做主,孩儿是被乔予眠陷害的,孩儿已着人对比过了,那纸团上的字儿正是三姐姐院儿里春兰的写的,可春兰根本就不识字,更别说写下这些字了,她背后一定有人指使!”
“父亲,春兰虽是姨娘送去了的,可给到了栖院,那就是三姐姐身边的人了,孩儿实在想不到,除了三姐姐能令春兰写下这些个东西,还有谁能使唤得了她干这种事儿了。”
乔侍郎眼前一黑,险些又是一口气儿没上来。
郑氏赶紧上前,按住了乔嫣的肩膀,假模假样问询,“嫣儿,这话可万不能胡说,你有证据吗?”
“有,我有的!”
乔嫣从怀里拿出两张纸来,一并递了上去,“父亲,您看。”
乔旭升从郑氏手中接过了两张纸条,细细比对着,那攥着字条的指关节逐渐的绷紧了。
“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
乔父一脑门儿浮汗的额头上青筋暴起,咬牙切齿。
他究竟是生养了个什么样的畜生!坏的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
乔嫣大哭,“父亲,女儿没错,是三姐姐要害我,她早就知道魏世子是个什么德行了,她不想嫁,就故意让我跟魏世子有染,这一切都是她预谋好的!”
“父亲,三姐姐好狠的心,好重的心机啊!”
乔嫣照着母亲教给她的话,涕泗横流的哭诉着,一面哭一面看着父亲的脸色。
她后悔了,后悔当初没听母亲的话。
魏盛冠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竟,竟不能人事,他那么扭曲的,那样对她,根本就是个十乘十的变态!
至今,一想起那间厢房中发生的事情,乔嫣还是浑身哆嗦,直犯恶心。
那是她终身的阴影。
她就算是死,也绝对不要嫁给魏盛冠那个变态。
“父亲,求您做主啊!”
“官人。”郑氏也退了一步,跪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乔侍郎是想要扶起她的。
却被郑氏给拒绝了,她直挺挺跪在地上,双手伸直,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抬眸时,眼中已是含了热泪,泥泞一片。
“三娘子虽贵为嫡女,但妾身身为人母,也绝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嫣儿受此等迫害侮辱!”
“官人,证据近在眼前,她毁了嫣儿的一辈子!”
“妾身恳请官人准允,叫我带人去拿了她。”
“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