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儿,父亲,不,整个乔府现在都要靠你了。”
这一大一件事儿兜头彻尾地压下来,可真是叫乔蓉险些难以招架了。
“父亲,我……”
乔侍郎抬了抬手,示意她听自己说,“蓉儿啊,你跟眠儿走的近,父亲知道你们关系很好,她为难谁,都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如今陛下只命人将乔府围了,却没降罪下来,父亲估摸着,眠儿许是还会回来。”
“蓉儿,若是眠儿真的回来了,你去跟她求求情,说说好话,眠儿心软,你为父亲说两军,她或许就消了气,不怪罪了呢。”
乔蓉扯了扯嘴角,心道,父亲这是开的什么玩笑。
“父亲,恕我直言,三姐姐受的伤害,怕是没那么好消气的。”
“我知道,我知道!”乔侍郎又急了,可还是个好面子的,当即欲盖弥彰似的大声道:“我又没让你干什么,你只需在她跟前说两句好话,剩下的,我也不求着你什么,打断骨头连着筋,她是我的女儿,难不成还真将我这个父亲给杀了不成?”
说着话时,乔侍郎显然是底气不足的,只是声音大了些。
末了,他又抬手,拍了拍乔蓉的肩膀,恩威并施,道:“蓉儿,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若乔府没了,你连庶女可都不是了,届时,也只能嫁给寻常人家的男子,磋磨一辈子。”
“可若乔府还在,我这个父亲还在,我可以将你姨娘抬为正妻,叫你成为像眠儿一般身份的嫡女,届时,你便是看上了那个勋贵人家的公子,也未尝不能做他的正室嫡妻。”
这话不偏不倚的,确是戳在了乔蓉心中掩藏起来的,最柔软的那一块儿。
叫她又想起了少时济慈寺内见到的那位清风明月般的少年。
后来,她才知道,那少年是苏府的二公子,正正经经是嫡次子,身份尊贵。
这些年,她将这一份萌动的春心藏在了心底里的最深处,从不敢示人。
她深知,自己只是个庶女,与苏家那样的高门大户中养出来的苏二公子,有着云泥之别。
这份喜欢,说出去,只会找人笑话,笑话她不自量力。
如今正有个机会摆在面前。
若她像三姐姐那样,成为乔府的嫡女,或许便能有与那人相交的一个机会了。
可……
乔蓉苦笑了一下,可三姐姐待她很好,背叛三姐姐的事情,无论是大是小,她都做不来。
“父亲,我……”
“老爷,三娘子回府来了,如今已进了院儿了。”
刘管家气喘吁吁的才说完,一口气儿还没喘匀乎呢,就听着乔侍郎急急问道,“就她一个人回府的?身边可还跟着旁人?”
“这个,小的刚才跑的急……”刘管家努力回忆了一下,才恍然想起来,“哦,三娘子身边还跟着位红衣的女官。”
这头,话音才落,乔侍郎扫到了什么,越过一众人向着门外看去。
那一抹粉蓝色宫装映入眼帘,徐徐踏进门的少女面色红润,双颊生粉,脸上的神色却始终淡淡的,笑意似有若无的挂着,叫人看的不真切,也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身旁跟着的正是梅掌制及女使四人,那本该是由中宫娘娘才能使唤动的人。
乔侍郎心脏砰砰直跳,从太师椅里起来,三两步迎了上去,“眠儿……”
他唤了一声,极是小心翼翼的,缩着脑袋,衬上熬红了的双眼,看上去是谄媚讨好的。
只不过他这一声落了空,乔予眠目不斜视,已从他身边经过,拉起了乔蓉的手。
“蓉儿,委屈你了。”
“姐姐安好,蓉儿便也好,何来的委屈呢。”
“蓉儿!”乔侍郎此刻正站在乔予眠身后,对着乔蓉使眼神儿。
“父亲。”
乔予眠转头时,乔侍郎那挤眉弄眼儿的做派尚来不及收回去。
闹了个大红脸。
可要乔侍郎去求自己的女儿,他是无论如何也是张不开这个口的。
唧哝了半天,也只憋出了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眠儿,你,你没事儿吧。”
乔予眠神色淡淡,兀自寻了个位置坐下,“托父亲的福,如今我好好的,被陛下封为了贵人。”
“只是个贵人……”乔侍郎低声咕哝了两句。
“父亲说什么?”
“啊,没什么,没什么。”乔侍郎摆了摆手,“我是替眠儿高兴,能入宫侍奉陛下,不仅是你的福分,也是我们整个乔府的福气。”
乔予眠点了点头,末了,看向站在外头等候,并未进屋的梅掌制及几名女吏。
这些个人都是人精,从不掺和外事,眼下无需她多说什么,便自觉地站在了外头。
却又明明白白地告诉这府上的人,皇帝虽未至,耳目却到了。
这个距离,她们是听不到此间说了什么的。
乔予眠也不拐外抹角,直接表明了自己的心意,“父亲可还要脑袋上这顶乌纱帽?”
乔侍郎瞪大眼睛,脸色青白,“你,你什么意思?”
乔予眠道,“陛下的意思,是要将你贬出京城。”
乔予眠话音未落,乔侍郎已被这消息震的双腿发软了,要不是扶着了桌子,他今日却是要跌跪到地上去了,“不,别,眠儿,你,你救救父亲!”
他一穷举子,好不容易才在京城站稳脚跟,坐到了工部二把手的位置上,如今他已年过四十,要是一朝被撸下去,这辈子恐怕都无望再回京了。
先到这里,乔侍郎哪还顾得上什么面子里子的,抓着乔予眠放在桌边的手,低声下气地求起了自己的女儿来,“眠儿,我是你父亲呐,你不能不管我,你不能那么狠心。”
“眠儿,好女儿,你就救救父亲吧。”